“阿翠,我們進去看看蘇少爺。”
“那我去泡壺茶來,這天兒喝口熱茶正好。”阿翠應聲,提著裙擺匆匆跑開。
沈硯上前一步,推開虛掩的房門。
屋內光線偏暗,檀香混著藥味飄出來。
蘇寧金正坐在窗邊的榻上,手裡捏著個青緞麵枕頭。
眼神渙散地盯著空氣,一副癡傻模樣。
“蘇少爺,你不必再裝,我知道你很清醒。”沈硯的聲音低沉,目光落在蘇寧金身上,沒有半分閃躲。
蘇寧金像是沒聽見,手指繼續撥弄著枕頭邊角,嘴角甚至還勾起一抹孩童般的傻笑,腦袋微微歪著。
沈硯往前走了兩步,盯著蘇寧金的手腕。
“方才你在花園裡摔了一跤,右手腕擦破了皮。
若真是癡傻之人,定會因疼痛哭鬨,可你隻是悄悄將手藏在身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你在忍,在裝。”
蘇寧金的手指頓了頓,隨即又恢複了之前的動作,隻是眼神不自覺地往門口瞟了一眼,又迅速收回。
張薇這時走到榻邊,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蹲下身,視線與蘇寧金平齊。
“蘇少爺,從醫學角度看,正常人與癡傻之人的區彆,藏在細節裡。”她指了指蘇寧金的眼睛,“癡傻者眼神渙散,目光不會聚焦,可你方才聽沈硯說話時,瞳孔收縮了一下,這是尋常人聽到關鍵信息時的本能反應。
還有你的手,”張薇看向他捏著枕頭的手指,“傻子的動作多是無規律的揮舞或重複,而你指尖始終貼著枕頭雲紋的走線,動作連貫且有目的。
這不是傻子的手,是個心思縝密之人的手。”
蘇寧金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他依舊低著頭,不肯說話。
“我們查到,三年前山賊窩被端後,你爹突然棄官從商,短短三年就成了本地有名的富商。
他和山賊勾結,還害死了你娘。”
“我是裝的………”這句話像耗儘了蘇寧金所有的力氣,他猛地抬起頭,眼睛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沒有選擇!那幫人會殺了我的!
他們用我來要挾我爹,替他們做眼線,若我爹不答應,他們就把我活埋。”
“蘇老板娘知道嗎?”
蘇寧金接過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哽咽。“不知道……我爹說,不能告訴娘。
隻有讓娘以為我真的傻了,每日以淚洗麵、傷心欲絕,那幫人才會相信我是真的燒壞了腦子。
才會暫時放過我,也才會相信我爹沒有二心。”
“你見過他們嗎?”張薇放緩了語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些。
蘇寧金看著張薇,猶豫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見過幾次,都是在我爹的書房外偷看到的。
他們每次來,都蒙著臉,隻和我爹說話。”
“那山賊頭子你可有見過?”沈硯追問,身體微微前傾。
蘇寧金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幾分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