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每次都戴著鬥笠,臉上蒙著黑紗,連眼睛都遮住,瞧不見長相。
不過……”他頓了頓,努力回憶著。“聽聲音是女的。”
“女的?”張薇和沈硯對視一眼,“蘇少爺,那你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情景?越詳細越好。”
蘇寧金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攥著枕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懼的夜晚。
“記得,那年我十二歲,剛上私塾。
那天晚上我正在屋裡睡覺,忽然聽到爹的書房裡傳來爭吵聲,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
我嚇得不敢出去,就悄悄下床,貼著書房的門縫偷聽。”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仿佛又聽到了當年的對話。“我先是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很凶。
她說不想我被活埋,就乖乖聽話。我爹在京兆府當差,消息靈通,一旦衙門有清剿山賊的動向,立即飛鴿傳書給他。
隻要我爹聽話,便相安無事。
他離開時,我躲在門後偷看,就見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女人走出來。
戴著鬥笠,蒙著麵紗,走路輕飄飄的,像個影子,一下子就消失在院子裡,武功應該是極高的。”
“看樣子,山賊頭子就是賭坊老板娘了。”張薇深吸口氣,“後來,你還見過她嗎?”
“從那以後,我爹就和他們狼狽為奸,每天提心吊膽地傳消息。
我則假裝發高燒燒壞了腦子,成了彆人眼裡的傻子。
我爹怕我被盯上,就把我送到鄉下的莊子裡。”蘇寧金抹了抹臉上的淚,聲音沙啞。“後來山賊窩子被端,我爹就開始做生意,還發了財。
我問過他大當家的事情,他不肯多說。
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才哭著告訴我,那女當家沒被抓到,這些年一直在找他,每次來都要拿走一大筆錢……還說她拿著錢,開了家賭坊。”
沈硯深吸一口氣,看著蘇寧金。“蘇少爺,今天早上,賭坊著了大火,整個賭坊被燒為灰燼,連帶著裡麵的東西,都燒成了焦炭。”
“大火!”蘇寧金猛地抬起頭,眼睛裡滿是震驚,隨即又染上一絲狂喜。“那……那老板娘呢?她還活著嗎?”
“被燒焦了。”
“她活該!”蘇寧金情緒激動,猛地站起來,聲音都在發抖。“她做了那麼多壞事,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毀了我們家!早就該被挫骨揚灰!”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阿翠端著一個黑漆茶盤走進來,盤子裡放著三個白瓷茶杯,熱氣嫋嫋。
“沈公子,張姑娘,來喝點熱茶,解解乏。”她把茶盤放在桌子上,轉身時正好看到蘇寧金的眼睛,連忙上前。“少爺,你怎麼哭了!”
蘇寧金臉上的激動瞬間褪去,他迅速低下頭,又恢複了之前的癡傻模樣,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伸手去抓阿翠的袖子,嘴裡含糊地念叨著。
“茶……要喝茶……”
張薇連忙上前打圓場,笑著對阿翠說。“方才我們提到了蘇老板娘,少爺聽後就哭了。”
沈硯也跟著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熱茶。
阿翠歎了口氣,拿起一個茶杯,遞到蘇寧金手裡。“少爺,彆難過了,喝口茶暖暖身子。”
蘇寧金握著溫熱的茶杯,稍微平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