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妝緊走幾步親熱地拉住素素的手笑道:“哎呀,妹妹竟早到了,倒是我落後了,該打該打!”
王素素含笑回道:“姐姐說哪裡話。咱們都是來燒香禮佛的,心誠便是,哪分什麼早晚。”
蘇紅妝拊掌稱是,話裡有話:“妹妹這話在理!心誠自然靈,咱們所求的,想必都能心想事成哩。”
她說著,目光便落到王素素身後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明知故問道:“這個是秋茜丫頭,我認得。旁邊這位小姐,又是誰家的閨秀?瞧著也麵善。”
王素素溫言介紹:“這是我家小姑子的女兒,名喚陳瑤。她父親在榆陽府任通判,家中老人思念孫輩,便接她來京中小住些時日。”
陳瑤與秦秋茜聞言,雙雙上前,向蘇紅妝盈盈一福。
蘇紅妝滿臉堆笑,伸手扶起秦秋茜,順勢就將自己腕上一隻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褪下,不容分說地套在了她的腕上。
秦秋茜如同被燙著一般,下意識就想縮回手。
蘇紅妝卻輕輕拍撫道:“好孩子,長者賜,不可辭。戴著玩兒罷。”
秦秋茜無法,隻得紅著臉,低下頭去。
蘇紅妝又自丫鬟手中取過一個精巧的荷包,遞與陳瑤。
陳瑤飛快地覷了王素素一眼,見她微微頷首,這才雙手接過,又行了一禮。
蘇紅妝這才轉向自己身旁清俊少年郎,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囑咐道:
“川兒,今日相國寺人多,你可要好生看顧著你秦家妹妹的周全。若讓她磕著碰著,仔細回家你爹揭你的皮!”
嚴明川忙躬身應道:“母親放心,兒子定當謹慎。”
一行人遂往寺內走去。
陳瑤瞧著前頭蘇紅妝與王素素,心頭卻咯噔一下,暗叫不妙——這架勢,分明是要尋個由頭,讓嚴明川與表姐獨處啊!
她正自犯難,低頭便見自己的胳膊已被秦秋茜緊緊攥住。陳瑤無法,隻得被迫跟著她的步伐,心下卻想到了今日同來的蕭林,隻盼莫要生出什麼枝節才好。
那嚴明川倒也算知趣,並未貿然上前搭話,落後兩三步,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位姑娘身後。
相國寺不愧是皇家敕建的古刹,氣象莊嚴宏大,遠非她們樂天府的龍王廟可比。
行至一條清幽小徑,秦秋茜見與長輩已拉開些距離,才稍緩了緊抓陳瑤的手,指著兩旁枝椏虯勁的樹木,低聲介紹道:
“阿瑤快看,這條小道兩旁,全是西府海棠。待到三月,海棠怒放,花瓣簌簌飄落,真真如同下了一場胭脂雨,美不勝收。”
陳瑤聞言,眼中亦流露出向往之色,笑道:“這般景致,想想都醉人。可惜我怕是趕不上了,以後若有機會再來,定要好好賞玩一番。”
嚴明川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阿瑤妹妹怎麼見不到?眼下離三月也不遠了。”
秦秋茜聽是他說話,小嘴立刻微微噘起。
陳瑤不動聲色地輕扯了下她的袖子,才扭頭回答嚴明川,“嚴大哥有所不知。我離家已有數月,家中祖父祖母年事已高,想必思念得緊。待過完上元佳節,我便打算啟程回樂天了。”
嚴明川一臉惋惜:“那確是可惜了。三月裡京城那才叫熱鬨,不止海棠,還有灼灼桃花、梨花,踏青賞花,彆是一番風致。”
秦秋茜在旁忍不住小聲嘀咕:“就你知道得多……”
嚴明川聽了,隻微微一笑,識趣地不再言語。
陳瑤冷眼旁觀,心中已是了然:嚴家對這門親事,怕是極為滿意,今日相看,不過是走個過場。
再看那嚴明川,雖被他們晾在一旁,卻依舊恪守本分,不遠不近地護持在後,麵上也無絲毫不耐。
想來,他對這門親事,也是非常樂意的,否則,何至於此?
三人隨著王素素與蘇紅妝,一一拜過相國寺幾處主殿的菩薩。
待到末了,兩人麵上都顯出了幾分倦色。
蘇紅妝捏著帕子輕輕按了按額角,提議道:“妹妹,咱們去禪房喝杯清茶,歇歇腳可好?”
王素素點頭稱是,她原想留下陳瑤,也好讓秦秋茜與嚴明川多些獨處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