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告士打道。
一家名為“太平館”的西餐廳,在夜色中亮著溫暖而低調的燈光。
這裡是香港最老牌的西餐廳之一,出入的都是達官貴人,富商名流。
今晚,這家餐廳的三樓,卻被整個包了下來。
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平穩地停在了餐廳門口。
車門打開,陳山從車裡走了出來。
他依舊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長衫,與周圍西裝革履的環境格格不入。
王虎緊隨其後,他今天換下了一身蠻橫的黑背心,穿上了一件還算得體的黑襯衫,但鼓囊囊的胸肌,依舊將襯衫撐得緊繃。
他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一隻手,始終插在口袋裡,握著一把冰冷的左輪手槍。
餐廳門口,一個穿著體麵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堆著謙卑的笑容。
“陳老板,我們培哥已經在樓上恭候多時了。”
陳山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餐廳。
一樓大廳裡,依舊是歌舞升平,衣香鬢影。
悠揚的爵士樂,刀叉碰撞的清脆聲,客人們的輕聲笑語,構成了一副上流社會的浮世繪。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穿著長衫的年輕人,和他身後那個煞氣騰騰的保鏢,即將去參加一場,足以改變香港地下格局的宴會。
電梯緩緩上升。
王虎的神經繃得像一根拉滿的弓。
他能感覺到,從他們一進門,就有無數道隱晦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
這些人,都偽裝得很好。
有的像侍應生,有的像食客,有的甚至像門口的門童。
但他們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卻瞞不過王虎這種在刀口上滾過的人。
“山哥,這裡麵不對勁。”
王虎壓低聲音,湊到陳山耳邊。
“起碼埋伏了二十個人。”
“我知道。”
陳山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如果一個人都沒有,我反而要掉頭走了。”
王虎一愣,沒明白陳山的意思。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三樓,是一個巨大的宴會廳。
但此刻,偌大的宴會廳裡,隻擺了一張巨大的圓桌。
圓桌旁,已經坐了三個人。
主位上,是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
他看起來斯斯文文,像個大學教授,多過像個黑道大哥。
正是和合圖的話事人,花柳培。
他左手邊,是一個身材矮胖,滿臉笑容的禿頂男人。
他看起來像個和氣的鄰家大叔,一雙小眼睛卻精光四射,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這便是和安樂“水房”的話事人,白頭福。
右手邊,則是一個滿臉橫肉,嘴唇邊有一道明顯疤痕的壯漢。
他敞著懷,露出胸口猙獰的過肩龍紋身,一臉的不耐煩,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和勝和,崩嘴華。
香港“和”字頭裡,最有權勢的三個大佬,今晚,齊聚一堂。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
就是眼前這個,獨自前來赴宴的年輕人,陳山。
看到陳山和王虎走進來,花柳培第一個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
“陳老板,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