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宴會廳裡的氣氛,從一開始的劍拔弩張,變得熱絡起來。
花柳培、白頭福、崩嘴華三個人,輪番向陳山敬酒,言語之間,也從“陳老板”變成了親切的“陳老弟”。
仿佛他們真的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但陳山心裡清楚,這隻是表麵功夫。
酒桌上的稱兄道弟,當不得真。
真正的結盟,靠的是利益。
他今天來,不是為了認幾個大哥,而是要拿出實實在在的“肉”,把這幾頭餓狼喂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自己所用。
“陳老弟,你這次滅了鯊魚勝,真是給我們‘和’字頭長臉啊!”
白頭福喝得滿臉通紅,說話也大聲了起來。
“不過,兄弟我也得提醒你一句。鯊魚勝雖然沒了,但他留下的那塊肥肉,香港仔碼頭,可是有不少人盯著呢。
尤其是福義興的姚老七,那個潮州佬,對海上生意,眼紅很久了。”
崩嘴華也插嘴道:“沒錯!還有那個十四K!那幫顛佬,最喜歡趁火打劫!你現在風頭正盛,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搞你!”
花柳培放下酒杯,看著陳山,眼神裡帶著一絲考量。
“陳老弟,兩位哥哥說的,都是實在話。你現在雖然有我們‘和’字頭撐腰,但畢竟根基尚淺。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走?”
這才是今晚的第二個正題。
他們承認了陳山的地位,現在,就要看陳山有沒有能力,守住這份地位,並且,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好處。
王虎站在陳山身後,聽得心頭火起。
這幫老家夥,剛認了兄弟,就開始盤問山哥的家底了。
陳山卻笑了笑,他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從懷裡,拿出了一樣東西,輕輕地放在了桌子的轉盤上。
那不是槍,也不是錢。
而是一塊小小的,做工精致的布料樣品。
那塊布料,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如絲綢般的光澤,但質地卻比絲綢更加厚實挺括。
花柳培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陳山這是什麼意思。
“三位大哥,我陳山是個粗人,不懂什麼江湖規矩。”
陳山的聲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我也沒什麼雄心壯誌,不想當地盤的老大,也不想收什麼保護費。”
“我隻想,安安穩穩地,做點小生意,賺點錢,養活手底下的幾百號兄弟。”
他伸出手,輕輕轉動了桌上的轉盤,讓那塊布料樣品,依次從三位大佬的麵前劃過。
“這是我們遠東紡織廠,最新出的一種料子,我叫它‘的確良’。”
“這種布,結實,耐磨,不起皺,還比棉布便宜三成。現在,英國那邊的大洋行,拿著現金排隊等我的貨,訂單已經排到後年了。”
白頭福是做酒樓食肆生意的,對紡織不懂,隻是覺得這布料看起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