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心裡嗤笑:還四個淺見?我看是四個空話吧。麵上卻不動聲色:“哦?道長請講。”
譽王也捏了一把汗,心裡想:可彆是什麼“祈神求雨”之類的廢話,那可就真沒救了。
蘇言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第一,向揚州門閥大戶征糧。如今災民遍布城外,民心惶惶,門閥雖藏有糧食,卻不敢公然違抗民心——可由官府出麵,以‘賑災救民’之名,向各大門閥征調糧食,言明災後以官糧償還,或給予免稅優待。門閥若敢拒絕,便是失了民心,日後在揚州再難立足。如此一來,糧食便能快速到手,解燃眉之急。”
話音剛落,譽王端著茶盞的手就是一頓,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這辦法竟如此簡單?
本王怎麼沒想到!門閥最看重的就是名聲,借災民之名征糧,他們確實不敢不給——既不得罪他們,又能拿到糧食,這道士竟懂門閥的軟肋!
他麵上卻故作鎮定,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道長此法,倒也可行。隻是門閥若陽奉陰違,隻給些陳糧爛米,該如何應對?”
“這便需要官府派人監運,同時讓災民代表隨行。”蘇言微微一笑,“災民看著糧食裝車,門閥便不敢動手腳;官府監運,又能確保糧食如數入庫。再者,可讓高公公以欽差之名發函,言明征糧之事會奏報官家,門閥即便有私心,也不敢在欽差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高公公心裡也是一驚:這道士竟連咱家的欽差身份都算進去了!借官家之名壓門閥,既不用咱家出麵得罪人,又能確保糧食質量,這招實在高!
他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之前還覺得蘇言是個外行,如今看來,自己才是那個短視的人。
“道長考慮周全,咱家佩服。隻是征來的糧食怕是不夠支撐太久,軍糧的事還沒著落,這該如何是好?”
“這便是貧道的第二個辦法。”
蘇言繼續說道,“揚州白家乃本地望族,家底殷實,且白家子弟白邙剛為揚州除了趙立冬,白家在災民心中頗有聲望。可由揚州官府向白家借糧,官府則以‘鹽引’作為抵押——按最低官價核算糧食價值,給予白家同等價值的鹽引,待日後官糧運到,白家可憑鹽引兌換糧食,或直接兌換銀兩。鹽引乃朝廷管控之物,白家得了鹽引,既無風險,又能獲利;官府得了糧食,既能賑災,又能暫補軍糧缺口,雙贏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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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猛地放下茶盞,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鹽引!這道士竟敢打鹽引的主意?
可仔細一想,按最低官價抵押,朝廷不虧,白家又能安心借糧——畢竟鹽引在手上,比空口承諾靠譜多了!
而且白家是白邙的家族,蘇言指揮白家掉包糧食的事,本王雖不知情,卻也知道白家跟蘇言關係不淺,這借糧之事,十有八九能成!
他之前還覺得蘇言不懂朝堂規則,此刻卻不得不承認,這辦法比自己想的任何一招都周全。
高公公更是瞪大了眼睛,手裡的佛珠差點掉在地上:鹽引是官家親自管控的,尋常人連碰都不敢碰,這道士竟能想出用鹽引抵押的法子!
而且最低官價,既不違製,又能讓白家滿意——咱家之前怎麼就沒想到?
若真能借到白家的糧食,軍糧的事就能暫緩,回京也能跟官家有個交代了!
他臉上的尷尬更甚,之前還等著看蘇言的笑話,如今卻覺得自己像個沒見過世麵的蠢貨。
“道長這辦法……實在是高!”高公公忍不住讚歎道,語氣裡滿是真誠,
“隻是鹽引乃朝廷重器,咱家雖為欽差,也不敢擅自做主,還需奏請官家批準。”
“公公放心,”蘇言說道,“可在奏疏中言明,此舉乃‘應急之策’,待軍糧運到,即刻收回鹽引,且白家借糧數量、鹽引價值皆有明細,官家看了,定會應允。畢竟,賑災與軍糧皆為大事,官家不會因些許鹽引而誤了大局。”
高公公連連點頭,心裡想:是啊!官家最看重的是穩定,隻要能解決揚州的事,些許鹽引算什麼?這道士連官家的心思都摸得透,實在不簡單!
譽王也緩過神來,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道長的前兩個辦法,確實可行。隻是糧食有了,如何分發,如何確保災民日後不再次鬨糧荒,這也是個難題。”
他心裡想:若隻是解決眼前的糧食問題,日後還是會亂,我倒要看看,這道士還有什麼招。
“這便是貧道的第三個辦法——青苗法。”蘇言說道,“將借來的糧食,以‘貸款’的方式借貸給災民:每戶按人口多少,借貸相應的糧食,約定分三年還清,年息按最低標準計算。具體操作可交由白家在揚州的錢莊負責——白家錢莊有賬房,可登記借貸明細,收取利息,官府隻需派人監督即可。如此一來,災民既能拿到糧食活命,又不會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錢莊得了利息,白家更願出力;官府則能省去分發糧食的麻煩,還能確保糧食不被浪費。”
譽王徹底坐直了身子,眼神裡滿是震驚:青苗法!
這是什麼法子?可這道士竟能將此法用到揚州賑災上,還讓白家錢莊操作——白家有錢莊,正好能勝任,而且災民借糧有利息,不會白拿,日後也能按時償還,避免了災民再次鬨糧荒!
這辦法不僅解決了眼前的分發問題,還考慮到了長遠,實在是周全!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心思縝密,此刻卻覺得,跟蘇言比起來,自己那些算計簡直不值一提。
高公公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心裡想:連青苗法都搬出來了!而且還結合了白家的錢莊,簡直是天衣無縫!這樣一來,災民有糧吃,官府不用費心,白家還能獲利,三方都滿意!這道士哪是雲遊道士?分明是懂經濟、懂民生的能臣!
他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冷淡,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讚歎和一絲羞愧——自己身為欽差,在揚州待了這麼久,竟不如一個道士想得周全。
“道長……”高公公深吸一口氣,語氣裡滿是敬佩,“您這三個辦法,已經解決了糧食和分發的問題。隻是災民無事可做,長期下去,還是容易生亂,這該如何是好?”
“這便是貧道的第四個辦法——以工代賑,兼修道觀。”蘇言說道,“其一,組織災民修複揚州的水利工程——揚州乃水鄉,水利失修是此次大旱的重要原因之一。讓災民參與修水利,每日按工分發放糧食,既解決了災民的就業問題,又修複了水利,為日後的農業生產做準備。其二,由官府牽頭,組織揚州世家大族開展道家祭天活動,祈求天降甘霖,同時號召世家捐贈錢糧。再用這些錢糧,雇傭災民在原來的揚州府衙舊址上蓋一座道觀——府衙被趙立冬弄得破敗不堪,不如重建為道觀,既能安撫民心,又能讓災民有活乾,還能讓世家出錢出力,一舉多得。”
譽王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案幾,站起身來:“好!好一個以工代賑,好一個蓋觀祭天!道長這辦法,既解決了災民就業,又修複了水利,還讓世家出了錢,連民心都安撫到了!本王之前竟小看了道長,實在是慚愧!”
他心裡想:這道士不僅懂朝堂、懂經濟,還懂民心!以工代賑讓災民有事做,就不會生亂;蓋道觀讓世家捐贈,既不得罪他們,又能讓他們出血;祭天還能穩定民心——這四個辦法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簡直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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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也連忙起身,對著蘇言拱手行禮,語氣裡滿是崇拜:“道長真乃神人也!咱家在宮裡待了幾十年,見過的能臣不計其數,卻從未見過像道長這樣,能將賑災之事想得如此周全的人!這四個辦法,若能推行,揚州的困局定能化解!”
他心裡再也沒有半點看笑話的意思,隻剩下滿滿的敬佩——自己之前還想把燙手山芋甩給彆人,如今看來,若不是蘇言,自己和譽王怕是要在揚州困死。
蘇言見狀,連忙起身回禮:“王爺和公公過譽了。貧道隻是站在百姓的角度,想了些實在的法子罷了。這些辦法,還需二位鼎力支持,方能推行。”
譽王哈哈大笑,之前的煩躁和算計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興奮:
“道長放心!本王定全力支持!征糧之事,本王親自出麵協調門閥;借糧之事,本王也會讓府衙儘快與白家對接!”
他心裡想:若能借蘇言的辦法解決揚州的事,既能在官家麵前露臉,又能在災民心中樹立聲望,比自己偷偷離開揚州強多了!而且蘇言如此有能力,若能拉攏到自己麾下,日後與太子爭鬥,定能多一大助力!
高公公也連忙說道:“道長放心,鹽引之事,咱家明日就寫奏疏,快馬加鞭送回京;以工代賑和蓋道觀之事,咱家也會讓官府全力配合!”
他心裡想:蘇言如此厲害,咱家定要與他搞好關係,日後回京,若能讓他在官家麵前為咱家說幾句好話,那好處可就多了!而且有蘇言在,揚州的事定能辦成,咱家也能順利交差了!
書房裡的氣氛瞬間從壓抑變得熱烈,燭火仿佛也亮了幾分。案幾上的公文依舊散亂,可譽王和高公公看著那些公文,心裡卻再也沒有之前的沉重——蘇言的四個辦法,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揚州困局的鎖。
蘇言看著兩人的神情,心裡微微一笑:這兩人雖精於算計,卻也懂利弊。
隻要辦法周全,能解決他們的難題,他們自然會全力配合。
揚州的糧食在高郵湖,白家借糧不過是將自家的糧食“借”給官府,再用鹽引換回來,穩賺不賠;門閥征糧、世家捐贈,不過是借民心之勢,讓他們不得不出,既不會得罪他們,又能解決問題。
這四個辦法,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譽王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心裡想:不管能不能拉攏,先讓他解決揚州的事再說。日後若有機會,定要將他留在身邊!高公公則捏著佛珠,心裡盤算著:明日寫奏疏時,定要在官家麵前多提道長的功勞,也好讓官家知道,咱家此次揚州之行,雖沒征到軍糧,卻為朝廷發掘了一個人才!
書房裡的燭火依舊跳動,可此刻的揚州府衙,卻已不再是之前的困局之地。蘇言的四個辦法,像一道光,照亮了揚州的未來,也讓譽王和高公公這兩個“踢皮球大師”,第一次真正放下了算計,為了同一個目標——解決揚州的困境,而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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