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客廳沙發上的陳雪冰被人輕輕推醒,睜眼看到袁孝華的麵孔,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袁孝華低沉著嗓音道:“雪冰,彆在這兒睡,小心著涼!”
陳雪冰一愣,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剛剛的方子傑是夢,忙坐起來,看到袁孝華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陳雪冰:“你要出去,這時候?”
她看向窗外剛剛泛起的魚肚白,就算是夏季,也還不到淩晨5點。
袁孝華顯然並不想隱瞞,隻是說:“我不放心廠裡。”
陳雪冰立刻從這句話裡捕捉到什麼,但隻是說:“也太早了,還是再等等,天亮了,吃了早點……”
袁孝華歎氣,打斷她的話:“可那時候玉紅就醒了,我怕她擔心!”
陳雪冰再也無法粉飾太平,正要開口詢問,袁孝華已經率先接著說了下去:“雪冰,幫我個忙好嗎?”
陳雪冰精神一陣,起身,來到他身邊,說:“當然,你清楚,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袁孝華避開她真情流露的目光,道:“天一亮你就回城?”
陳雪冰黯然道:“對,說實話,我有些感謝罷工,不然昨天我就走了……隻有我離開這裡,我媽和小冰小雪,你和大家才能踏實過日子,否則章少爺肯定一有空就過來,不定還會再鬨出什麼事。還有,昨天謝謝你幫我!”
袁孝華卻說:“雪冰,你可以帶著玉紅一起回城,並幫我照顧她幾天麼?”
陳雪冰一愣:“什麼意思?”
袁孝華:“玉紅的預產期還有半個月,可她身子一向弱,已經出現早產征兆。本來,如果不是罷工的事,我也會儘快帶她進城住院,可現在我不能走。”
陳雪冰:“她同意?”
袁孝華:“她本來不同意,想等我一起走,但後來說到能跟你做伴,她就答應了,你知道,她跟你最親了!”
陳雪冰聽著他的話心裡不是滋味,彆過臉,說:“那也不在乎這一天半天的,談判能用多長時間……”一驚,那種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看他,急問:“不是真有什麼事吧,難道你昨晚說的話隻是為了安慰大家?”
此時客廳隻開著沙發邊的台燈,袁孝華和陳雪冰的上半身都在陰影中。
袁孝華的憂慮和嚴肅已經彌漫在四周。
他緩緩點頭,說:“昨天我為什麼提前半天回來?是因為坐的火車剛一出站就成為日軍專列。原來,日本國內發生政變,崇尚軍國主義的裕仁天皇上台,華北自治改成華北分離,故此向整個華北大幅增兵,實行新的作戰編製。楊司令雖然清楚日軍的意圖,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所以隻能忍讓,拖延開戰時間。就像這次罷工,楊司令身在北平裝不知道,還打算以回老家祭祖為名躲出去。”
陳雪冰聽著這些似懂非懂的事有些傻,問:“那三方談判什麼的也是假的?”
袁孝華目光迷茫的說:“是真的,但遠沒有那麼美好。所以,雪冰,嶽父天一亮就會過來,而嶽母那邊一直在跟嶽父鬨彆扭住在娘家不肯回家。我能信任和托付的人隻有你!”
陳雪冰在他的懇求中融化,不自覺的說:“我答應你,可是,你說的這些事小姐也知道?”
袁孝華緩緩搖頭,說:“增兵和罷工的真相我都沒跟她說,你比她、比我、比我們大多數人都堅強,所有我才跟你說這麼多。”
被傾慕的人如此誇讚和肯定,陳雪冰感到無比驕傲和激動,道:“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其實,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跟章少爺扯上關係,一開始我隻想逃避自己的感情,對方是誰都沒關係,可後來才發現,原來不是那樣,我做不到,真的,我心裡始終……”
袁孝華立刻打斷她的話:“我該走了!”說罷毫不猶豫的開門離去。
方宅彆院無人的庭院裡,綠草輕輕,花朵盛放,本該生機盎然,此刻卻顯孤寂清冷。
袁孝華步行其間,大步離開,陳雪冰隨後追出來。
陳雪冰懇切的說:“孝華哥,如果你看見小冰小雪請讓她們趕緊回來,我想帶她們一起走,實在不行的話……”
袁孝華:“我會關照她們。你告訴玉紅彆擔心,我會很快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