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屬於家族話事人的公式化笑容,腦後那散發著柔和光暈的天環似乎比平時顏色更金一些,光澤也更均勻一些。
砂金一看到來人,就朝拉帝奧的方向挑了挑眉,嘴巴無聲地開合,用口型說道:看、吧、我、贏、了。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家族的領導者親自現身,必然是為了針對公司代表的他,進行一番例行公事的敲打、試探,或是要求檢查行李——尤其是那個存放著「基石」的手提箱。
然而,星期日徑直走了過來,目光掃過砂金和拉帝奧,臉上露出一個標準化的笑容。
“歡迎二位光臨匹諾康尼,砂金先生,拉帝奧教授。希望白日夢酒店的服務能讓二位滿意。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告知工作人員即可。”
說完,他甚至沒多看砂金手邊那個明顯有問題的手提箱一眼,隻是禮貌性地微微頷首,便帶著人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好似隻是單純路過打聲招呼。
砂金:“……?”
沒有預想中的針鋒相對,沒有暗藏機鋒的試探,甚至連多看一眼他那個箱子的意思都沒有。
檢查呢?互相試探呢?他特意拎在手裡這麼顯眼的箱子是空氣?
他怎麼覺得這位匹諾康尼的話事人,今天的氣質……平和得有點詭異?
甚至透著一種……急於結束對話、回去休息的疲憊感?
更讓砂金窩火的是那種蓄勢待發、準備迎接挑戰的準備,一拳打在了空處,讓他有些憋悶。
手續在一種異乎尋常的和諧氛圍中辦理完畢。
砂金拿著房卡,和拉帝奧一同走向通往貴賓休息區的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聲響。砂金靠在光滑的轎廂內壁上,臉上那標誌性的、運籌帷幄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些許裂痕,帶上了一點茫然。
他這到底算不算出師不利?
家族的態度曖昧得讓人捉摸不透,這比直接的衝突更讓他警惕。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哼笑。
拉帝奧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在他一貫刻板的臉上顯得格外清晰且……愉悅。
他好整以暇地看向砂金,慢條斯理地開口:“賭徒,履行賭約吧。”
砂金回過神來,看著拉帝奧那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精心搭配、價值不菲的著裝,臉上露出了一個糾結表情。
他湊近一步,臉上堆起一個堪稱真誠和討好的笑容,語氣也變得軟了幾分。
“您看,我所有的行頭基本都是這種風格,這……一時間讓我上哪去找合適的衣服?要不……您行行好,先借我一套應應急?
拉帝奧麵無表情地打斷他,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十個字。你超了。以及,想都彆想。”
砂金:“……”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感覺這次匹諾康尼之行,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
而另外一邊已經走入辦公室的萬維克,在門合上的瞬間,臉上公式化的笑容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疲憊和“這破班一天也不想上了”的煩躁。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腦後的天環似乎感應到他的情緒,閃爍了一下,幾縷微弱的、被金色層層覆蓋的粉色頑強的掙紮透出,連帶掉下了一些金色的碎屑。
“老日啊,趕緊回來上班吧。”
他低聲嘟囔著,又取出噴漆罐,細細地又噴塗了幾層。
直到粉色被徹底掩蓋,天環重新變得金光璀璨、毫無破綻為止。
萬維克這才鬆了口氣,隨手將噴漆罐丟回抽屜,整個人癱進寬大的辦公椅裡,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堪稱摸魚的行為,讓某位賭徒輸掉了一個多麼糟心的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