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的許知青!有你的掛號信!”
一大早,管庫房的王麗坤王大嬸一嗓子穿透了整個招待所。
驚的許成軍心裡“咯噔”一聲。
生怕王大媽再來一嗓子的許知青,著急忙慌的應了一聲“來了”。
順手抄起了這兩日他和錢明住宿該交的糧票和現金。
晨光從招待所大堂的木窗斜切進來,照在王大嬸手裡的牛皮紙信封上,右上角“合肥晚報社”的紅印在光裡泛著亮。
19601980年代的“工農兵招待所”作為計劃經濟時期的國營住宿機構,其管理體係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主要接待公出人員,住宿需交糧票現金,需要單位介紹信,不過在1979年這個節骨點上,政策稍有鬆動。
不過,王大嬸在當年的合肥也著實算是體麵工作。
“看這封皮,怕不是彙款單?”
王大嬸眯著眼笑,指節在信封上敲了敲。
“前兒個省報的小馬還跟我念叨,說你那篇寫瓜子攤的稿子要見報,果然來錢了吧?”
“還是我有眼光,一早就看出你這大作家不一般哩!”
許成軍心裡翻了個白眼,剛來的時候看著他是許家屯的。
那股子城裡人的優越感藏不住的明顯。
他不動聲色的接過信封時,指尖觸到裡麵硬挺的紙片。
這是他穿越到1979年,收到的第一筆稿費。
“王嬸,借您的剪刀使使。”他指尖捏著信封邊角,竟一時撕不開。
“瞧你急的。”王大嬸從櫃台底下摸出把鏽跡斑斑的剪刀,“我當知青那陣子,收到家裡寄的糧票都沒你這架勢。”
剪刀劃過信封的“刺啦”聲裡,一張綠色的彙款單滑了出來,還帶著半張《合肥晚報》的樣報,正是《秤星照春風》刊登的那版,標題“秤星照春風”五個字用了加粗的楷體,在糙紙上格外紮眼。
彙款單上的數字讓他愣了愣:“拾元貳角整”。
旁邊用小字標著“稿件《秤星照春風》稿酬,千字肆元”。
他這篇《稱星》總共2830個字,千字四元,剛好得十一元三毛錢。
“這稿酬可不高啊!《安徽文學》還給你千字6元呢!”錢明循聲看著稿費單。
“性質不一樣!”許成軍頭也不抬的解釋,“省級文學期刊發表長文,支付標準高;市級報紙短篇稿件,支付標準相對低。”
其實這一時期的《合肥晚報》稿酬標準普遍是新人千字兩元,有點名氣的千字三元,許成軍的千字四元已經是看在了《時間》和未發表的《穀倉》的麵子上給的頂格。
而《合肥晚報》與《安徽文學》的稿酬差異,本質上是計劃經濟時代資源分配模式在文化領域的縮影。
省級文學期刊憑借政策優勢、資金保障和精英定位,成為改革開放初期文化複興的受益者;而地方報紙因財政受限、功能定位模糊,難以突破稿酬的“低水平均衡”。
“不少了!”
這一會正是早上大家起來辦事的時間,不知不覺身邊圍了一群人。
“俺跑一趟上海倒賣的確良,風裡來雨裡去,也就賺這麼多。你這趴在桌上寫寫畫畫就來錢,比俺們體麵多了!”
來合肥倒騰襯衫的小哥有點羨慕。
“這能比嘛!許同誌可是大作家哩,人日都說了要尊重知識,尊重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