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後勤樓的屋簷,公告欄前就炸開了鍋。
“殘食夜市涉嫌違規經營?取締?”
“扣五十貢獻點?這夠買十斤生肉了!”
學員們擠成一團,有人踮腳扒著木板邊緣,有人舉著饅頭當話筒嚷嚷。
林小滿攥著半涼的豆漿站在人堆外,看著那張白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取締”兩個字像釘子似的紮進視網膜。
蘇小橘蹲在他肩頭,尾巴尖一下下掃過他後頸:“崽,他們把鍋都收走了。”她指的是昨夜被機甲碾變形的炒菜鍋,此刻正歪在牆根,鍋底還粘著半塊沒鏟乾淨的魚香肉絲。
林小滿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昨夜收攤時,那個抱著飯盒擠到最前麵的小馴鳥師,眼睛亮得像星星:“小滿哥,我攢了三個月貢獻點,就為吃口熱乎的……”又想起阿花塞給他的油紙包,照片上那隻圓眼睛小貓,耳朵尖還沾著實驗艙的冷凝水。
“他們斷我們飯路,”他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砸進沸水裡。
學員們陸續回頭,豆漿杯在他掌心捏出褶皺,“是怕我們吃飽了——掀桌子。”
蘇小橘的尾巴突然繃直。
她看見林小滿的指節發白,可嘴角還掛著那抹慣常的笑,像從前爺爺給流浪狗喂最後一根肉腸時的模樣。
“從今天起,”林小滿把豆漿杯扔進垃圾桶,金屬碰撞聲清脆得像戰鼓,“民間膳食委員會正式成立。”他轉身麵對人群,晨光裡,那個總蹲在寵物醫院給柯基梳毛的年輕人,此刻脊背挺得筆直,“目標——讓每個禦獸師,堂堂正正吃上一頓肉!”
沉默隻持續了兩秒。
“好!”大金的大嗓門最先炸響,這個養了三隻藏獒的壯小夥把拳頭砸在胸口,“我家獒子能拉菜車!”
“我家鸚鵡會盯秤!”
“我家蛇能鑽冷庫偷凍魚!”
學員們像被點燃的炮仗,七嘴八舌的聲音撞在一起。
林小滿看著人群裡亮起來的眼睛,突然想起爺爺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小滿啊,人餓肚子會慌,但更怕的是——連餓的資格都被人拿走。”
阿花擠到他身邊,圍裙兜裡的油星子蹭在他褲腿上。
她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觸感是塑料的,帶著體溫:“檔案室B區的舊門禁卡。”老阿姨的眼睛紅得厲害,“晚上十點換崗,監控切換係統有三十秒空檔。”
林小滿捏著門禁卡,能摸到邊緣的毛刺——這卡顯然被反複打磨過,“您……”
“我閨女是實驗體。”阿花突然說,聲音輕得像歎息,“沒熬過成長期。”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他們越怕人看,裡麵越藏著見不得光的事。”
人群裡傳來口哨聲。
小刀蹲在圍牆上,腳邊蹲著七八隻花背老鼠,正用爪子梳理胡須。
“今晚,”他晃了晃手裡的鼠糧袋,“咱們不偷飯,偷真相。”
蘇小橘從林小滿肩頭跳下來,肉墊碾過滿地碎菜葉子。
她抬起頭,金色瞳孔在陽光下縮成細線:“崽,我陪你進去。”她伸出粉嫩嫩的爪子,在空氣裡劃了個圈,“那地方有‘門’的味道——像爺爺屋裡那本鎖著的老相冊。”
林小滿摸了摸她的耳朵尖,指尖碰到一點潮濕。
他想起昨夜那條匿名短信,“林正山”三個字在通訊器屏幕上灼得他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