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鐵?”他輕聲喊。
機械臂突然僵住。
郭鐵慢慢回頭,眼尾泛著紅,機械臂的關節“哢嗒”作響:“我聽見了。”她的聲音發顫,“每晚‘她’都來,說我是最後的繼承者,說我該回屬於我的星群......可我滿腦子都是......”她舉起焊槍,尖端還滴著熔鐵,“都是你煮糊的酸菜魚,蘇小橘偷魚乾被卡住的尾巴,龍清念錯咒語時的耳尖紅。”
林小滿衝過去,把她連人帶椅子抱進懷裡。
機械臂冷冰冰的,隔著衣服貼著他的胸口,可郭鐵的眼淚燙得驚人:“我隻想修好你的破冰箱,給小鐵裝個更穩的輪子,看你們圍火鍋時把臉燙得通紅......”
當夜,警報聲撕裂了基地的寂靜。
林小滿從床上彈起來時,床頭的台燈正瘋狂閃爍。
走廊裡傳來龍清的驚喝:“電力係統被接管了!”他光著腳衝進郭鐵的工作室,正看見她機械臂上的藍光連成電網,屏幕裡“母親”的幻象浮著,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啟動信標,回歸本源。”
“郭鐵!”林小滿撲過去要拽她的手,卻被機械臂彈出的電流灼得縮回手。
郭鐵的瞳孔泛著幽藍,機械臂正緩緩轉向牆上的衛星接口。
他急得轉圈,突然瞥見牆角的吉他——昨晚給蘇小橘彈過的跑調版《朋友》。
“綁住她!”他吼向隨後衝進來的聶霜。
冰刃凝結成冰鏈,將郭鐵和椅子捆了個結實。
林小滿抓過吉他,手指在弦上亂撥:“你曾對我說,相信愛會永久——”跑調的旋律混著破鑼似的嗓音炸出來,連蘇小橘都從他肩頭跳開,尾巴炸成毛球。
“這什麼鬼......”聶霜皺眉。
可屏幕裡的“母親”突然扭曲了。
小鐵“咕嚕嚕”滾進來,輪子蘸著機油在地上畫,波紋狀的油彩漫過地板,在“母親”的幻象上撕開裂縫。
郭鐵的瞳孔開始閃爍金棕,機械臂的藍光忽明忽暗。
“彆走,我們還沒一起看過春天。”小鐵的屏幕突然亮起一行字,是郭鐵教它的手寫體。
“母親”的尖叫刺穿天花板,幻象如碎紙般消散。
郭鐵癱軟在椅子上,機械臂冒出縷縷黑煙。
林小滿顫抖著解開冰鏈,卻見她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它......不是我造的。”她指向小鐵,“從第一次畫蘇小橘那天起,它就在自己組裝零件。它在學......”
“學活著。”林小滿接上她的話。
小鐵的屏幕亮起最後一幅畫:海底裂縫中,一座銀色高塔矗立,塔頂插著把斷裂的掃帚——那是龍清師傅白鶴子失蹤前留下的。
“老李的陣......”林小滿盯著畫,喉嚨發緊。
遠處突然傳來電子音:“倒計時67:12:03”,小鐵的輪子無意識地在地上畫著同樣的數字。
郭鐵低頭看著冒煙的機械臂,金屬關節處滲出暗紅的液體——不是機油,是她藏在機械裡的血袋破了。
她伸手摸向工作台下的木盒,那裡躺著一副老式皮質義肢,是她剛進基地時用的。
“小滿哥。”她抬頭笑,眼尾還沾著淚,“明天......陪我去裝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