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土坯房格外冷,沈硯縮在薄被裡,卻沒怎麼睡。他反複試著運轉《引氣訣》,發現隻要順著符牌“感知”到的靈氣軌跡引導,原本滯澀的氣感就會順暢不少——就像給擰巴的繩子鬆了勁,雖然依舊微弱,卻能實實在在感受到靈氣在經脈裡流動。
天蒙蒙亮時,他悄悄摸出枕下的聚氣丹。借著從窗縫透進來的微光,他再次用符牌“看”去:丹丸裡的白霧更淡了些,那些黑絲卻像活物似的,在霧裡慢慢遊移。他想起原主吃丹後腹脹的感覺,心裡越發確定這丹有問題。
“沈硯,醒了?”林舟的聲音從隔壁床傳來,他揉著眼睛坐起來,“今天輪到去靈田除草,得早點去,不然被劉管事逮著又要挨罵。”
沈硯應了聲,把聚氣丹收進懷裡,打算找機會扔了。兩人簡單洗漱了下,揣著昨天剩下的半塊麥餅,跟著其他弟子往山側的靈田走。
靈田比後山平坦,種著些低階靈穀,雪化了大半,露出黑褐色的田壟,泥土裡透著點淡綠的靈氣——比凝香草濃,卻比聚氣丹淡,符牌感知到的軌跡也更規整,像田裡的水渠似的,順著田壟慢慢流。
“這靈穀得用靈泉的水澆,不然長不起來。”林舟蹲在田埂上,用小鋤頭扒著草,“聽說靈泉的水是從內門引過來的,帶著靈氣,比山泉水好十倍。”
沈硯順著他的話看向靈田儘頭——那裡有條窄窄的水渠,水色清亮,正緩緩往靈田裡流。他用符牌“看”過去,水渠裡的水確實泛著淡白的靈氣,隻是水流到外門靈田時,靈氣已經弱了不少,而且……水裡也摻著極細的黑絲,和聚氣丹裡的差不多,隻是更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靈泉的水……一直這樣?”沈硯不動聲色地問。
林舟愣了下:“不然還能怎樣?內門弟子用頭道水,我們外門用尾水,這是規矩。怎麼了?”
沈硯搖搖頭沒再說。他大概明白了——問題不在聚氣丹本身,而在“源頭”。靈泉的水被摻了東西,用這水澆灌靈穀、煉製外門的聚氣丹,外門弟子吃了、用了,身體自然會出問題。
“難怪外門弟子很少能築基……”沈硯心裡嘀咕。築基需要靈氣充盈、經脈通暢,若是常年用著帶“黑絲”的東西,經脈怕是早被蝕得千瘡百孔,哪還能突破?
正想著,趙虎帶著王二等幾個人走了過來,故意踩過沈硯剛除好草的田壟,把泥土踩得亂七八糟。
“喲,這不是運氣好的新來的嗎?”趙虎抱著手笑,“昨天搶你草你還敢躲,今天怎麼不躲了?”
沈硯直起身,沒理他。林舟怕他吃虧,趕緊打圓場:“虎哥,他不是故意的,昨天就是沒站穩……”
“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麼事?”趙虎瞪了林舟一眼,又看向沈硯,“聽說你那簍草裡有幾株‘綠汁草’?彆藏著了,交出來,不然我讓我哥跟劉管事說一聲,把你調去北坡砍柴——那兒風大,冬天能凍掉耳朵!”
沈硯皺了皺眉。北坡是後山最險的地方,雪深風大,去年就有外門弟子砍柴時摔下山崖,趙虎這是故意刁難。
“我沒有綠汁草。”沈硯冷聲道。
“還嘴硬!”趙虎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他,“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沈硯這次沒躲,反而盯著他的手——就在趙虎的手要碰到他時,他試著用符牌去“感知”趙虎手臂的力道軌跡,眉心的符牌果然熱了一瞬,一股涼意順著手臂流到指尖,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半寸,同時抬手輕輕一擋。
這一下比昨天更巧,趙虎的手直接從他胳膊邊滑了過去,自己還因為用力過猛,踉蹌著差點摔倒。
“你他媽……”趙虎又驚又怒,正要發作,卻見遠處劉管事提著鞭子走了過來,趕緊收了手,惡狠狠地瞪了沈硯一眼:“三天後外門小比,你給我等著!”
說完帶著人走了。林舟拉了沈硯一把,急道:“你彆跟他爭啊!外門小比是按修為排的,贏了能去內門打雜,離長老近,輸了要被罰去掃藏經閣後院——那兒陰森得很,沒人願意去!趙虎煉氣三層,你才煉氣一層,肯定打不過他!”
外門小比?沈硯心裡一動。他想起原主的記憶,外門弟子每月一次小比,按修為分組比試,贏了的能去內門當雜役,雖然還是乾苦力,卻能接觸到內門的功法和資源,比在外門強得多。
“煉氣三層……”沈硯捏了捏拳頭。原主確實是煉氣一層,修為低微,但他有符牌幫忙,這幾天運轉《引氣訣》順暢了不少,或許能再提一提。
“彆想了,三天根本不夠。”林舟歎道,“煉氣期每升一層都要攢靈氣,咱們沒丹藥輔助,一層升二層至少要半個月,二層升三層得三個月,趙虎練了快一年才到三層,你怎麼趕得上?”
沈硯沒說話。他看向靈田儘頭的水渠,又摸了摸懷裡的聚氣丹——不能用這些摻了東西的資源,那就得靠符牌。
接下來三天,沈硯沒再去管趙虎的挑釁,一門心思修煉。白天乾活時,他用符牌找靈氣最足的凝香草和靈穀葉,偷偷收起來,晚上回房後,就把這些靈草搗碎,用乾淨的山泉水泡著喝——雖然靈氣淡,卻比聚氣丹乾淨,符牌感知到的靈氣軌跡也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