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唐雲凡的雨衣帽簷滴落,在他腳邊積成一個小小的水窪。眼前這具屍體以一種怪異的姿態仰躺在祠堂的青石板上,胸口被某種利器砍得血肉模糊,鮮血混合著雨水,在石縫間蜿蜒成一條條暗紅色的小溪。
"第三起了。"法醫老陳蹲在屍體旁,手指輕輕撥開死者被雨水打濕的衣領,"同樣的手法,同樣的凶器。"
唐雲凡走近幾步,強忍著濃重的血腥味。死者是個中年男性,約莫四十歲左右,麵容扭曲,雙眼圓睜,仿佛臨死前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的傷口——深可見骨,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麼鈍器反複砍剁造成的。
"凶器確定了嗎?"唐雲凡問道。
老陳點點頭:"鐮刀。而且是那種老式的手工打製鐮刀,刃口不夠鋒利,所以需要多次砍擊才能致命。"他指向屍體周圍,"看這些痕跡,凶手砍了至少二十下。"
唐雲凡環顧四周。這是一座位於山村中央的古老祠堂,平日裡村民祭祀祖先的地方。此刻祠堂內彌漫著一股混合了血腥味、黴味和某種奇特香氣的怪異味道。祠堂的牆壁上,幾個用暗紅色液體塗抹的符號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那是什麼?"唐雲凡指向那些符號。
老陳的表情變得複雜:"經血。女性經血混合了某種草藥。技術科正在分析具體成分,但初步判斷可能是某種...詛咒儀式。"
警員小李從祠堂外匆匆跑來,手裡拿著一個防水文件夾:"唐隊,查清楚了。死者叫王德貴,39歲,本村村民,務農為生。十年前..."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十年前他因為參與一起輪奸案被判了六年,實際服刑四年就出獄了。"
唐雲凡眉頭緊鎖:"前兩名受害者呢?"
"同樣有前科。"小李翻開文件夾,"第一名死者李大山,十年前那起輪奸案的主犯;第二名趙有才,也是參與者之一。三人是同村好友,當年一起犯的案。"
雨聲突然變大,敲打在祠堂的瓦片上,發出密集的劈啪聲。唐雲凡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這不是普通的連環殺人案,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複仇。
"當年的受害者是誰?"
小李快速翻動文件:"一個被拐賣到村裡的女孩,叫林小雨,當時才16歲。案發後她被送回了原籍,但..."他猶豫了一下,"檔案顯示她半年後又回到了這個村子,嫁給了一個叫張鐵柱的村民。"
"張鐵柱?"唐雲凡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信息,"查查這個人。"
回到臨時設立的調查指揮部——村委辦公室,唐雲凡梳理著已知線索。三名死者,都是十年前一起輪奸案的罪犯;作案手法殘忍,帶有某種儀式感;現場留下的女性經血符號...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為複仇而生的凶手。
"唐隊!"小李推門而入,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查到張鐵柱了!他五年前死了,死因是...鐮刀砍殺,案子一直沒破!"
唐雲凡猛地站起身:"林小雨呢?"
"失蹤了。但更奇怪的是..."小李壓低聲音,"張鐵柱死後第三天,他的母親——也就是林小雨的婆婆——也死了,上吊自殺。村裡人都說她是被兒媳婦逼死的。"
雨夜中的山村顯得格外陰森。唐雲凡帶著小李走訪了幾戶村民,但所有人都對林小雨這個名字諱莫如深,隻是搖頭說"不知道"、"早走了"。直到他們敲開村尾一間破舊瓦房的門,一個瞎眼老婦人才透露了些許信息。
"那丫頭啊...命苦。"老婦人渾濁的眼睛望向虛空,"十六歲被拐來,先是被王家那畜生收養,結果...唉,那老不死的趁老婆不在就欺負她。後來又被那幾個天殺的..."她做了個下流手勢,"她男人張鐵柱也不是好東西,喝醉了就往死裡打她。"
"後來呢?"唐雲凡追問。
老婦人突然壓低聲音:"後來張鐵柱死了,有人說看見小雨那晚拿著鐮刀從祠堂回來,渾身是血...但她有個兒子,村裡人不敢拿她怎樣。"
"兒子?多大了?"
"八九歲吧,野種,誰知道是誰的。"老婦人撇撇嘴,"那孩子怪得很,從不說話,眼睛黑得嚇人..."
離開老婦人家,唐雲凡和小李在泥濘的山路上艱難前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瞬間照亮了前方一個瘦小的身影——一個穿著紅色雨衣的女人,手裡牽著個孩子,正站在路中央看著他們。
"林小雨!"唐雲凡下意識喊道。
那女人轉身就跑,孩子緊隨其後。唐雲凡和小李奮力追趕,但雨夜山路太滑,轉過幾個彎後,那對母子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為什麼回來?"回到指揮部,唐雲凡百思不得其解,"十年前被傷害後,她有機會離開,為什麼又回到這個地獄?"
老陳推門而入,手裡拿著最新的檢驗報告:"唐隊,那些符號的成分分析出來了。經血混合的是一種叫"斷腸草"的植物,有劇毒,但少量使用會產生強烈的致幻效果。"他頓了頓,"還有,我在三名死者的胃內容物裡都發現了同樣的毒素。"
"所以凶手先下毒,再用鐮刀砍殺?"小李問道。
"不僅如此。"老陳的表情變得凝重,"三名死者的生殖器都被割掉了,隻是前兩具屍體被發現時,那個部位已經被野狗啃食,我們一開始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