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其餘四人還沒能從那場快活的旖旎幻想中回過神來。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林巧的身形,已像一片沒有分量的枯葉,飄退回了原處。
她的臉上濺了幾點溫熱的鮮血。
像是寒冬的白雪地裡,乍然綻開的幾朵紅梅,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妖異。
與此同時,那個一直緊握著刀渾身緊繃如弓弦的少女,也動了。
“殺了她們!”
膿瘡臉少年發出一聲近乎歇斯底裡的咆哮。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刀,像一頭被激怒的野豬,朝著林巧猛衝過來。
剩下的三個少年從震驚中清醒,紛紛抄起兵刃,加入血戰。
三對四。
依舊是劣勢。
可此消彼長之下,那份原以為能輕鬆碾壓的優勢,早已蕩然無存。
一場更為慘烈的廝殺,在這片狹小的煉獄裡,徹底引爆。
刀光交錯,血肉橫飛。
沒有章法,沒有招式。
隻有最原始的,為了活下去,野獸一般的以命換命。
牆縫之後。
趙九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看著那個叫林巧的少女,如何用自己的肩膀,去硬生生扛下一刀,隻為了給同伴創造一個遞出致命一擊的空隙。
他看著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女,在林巧倒下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悲鳴,然後瘋了般抱住對手的大腿,用牙齒活生生從對方脖頸上撕下了一塊血肉。
他看著血如何染紅了她們的衣衫,如何浸透了她們的發絲,如何將那一張張本該清秀的臉塗抹得猙獰如鬼。
這場廝殺,並未持續太久。
當最後一個少年被林巧和她的同伴用兩把刀一左一右同時釘死在牆上時。
一切都結束了。
石室裡重新歸於死寂。
隻剩下兩道粗重的喘息聲。
林巧拄著刀半跪在血泊裡,她的腹部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她那名僅存的同伴,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條胳膊被齊肩砍斷,隻剩一層皮肉連著,軟塌塌地垂在身側。
她贏了。
她們用一條命,換了五條命。
用一場最慘烈的血祭,為自己殺出了一條生路。
可她們的臉上沒有半分得勝的喜悅。
隻有一片死灰般的麻木。
林巧抬起頭,先是看了一眼自己原先待過的那間囚室。
然後又看了一眼那五個少年走出來的地方。
那裡似乎更寬敞,也更乾淨些。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對那名斷了臂的同伴,沙啞道:“走……去他們那邊……”
她們互相攙扶著,像兩隻在暴風雨裡折了翅的雀鳥,一步一個血印挪進了那間新的囚室。
隆——
兩扇石門再次緩緩落下。
將這片剛剛落幕的煉獄,連同那六具尚有餘溫的屍體,都重新封鎖進了黑暗裡。
趙九收回了目光。
他的手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肚子。
他忽然覺得,自己昨日的那個決定,或許是對的。
或許也錯得離譜。
但現在,他有了更多的信息。
方才那五個人的招式,已完全將整部無常經都串聯了起來。
趙九低下頭。
他卻發現,當他拚湊出這個完整的招式時。
缺的東西更多了。
有些招式,以現在的他來說,根本無法做到。
這並非是身體的柔韌度能解決的。
似乎……是招式以外的東西。
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