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軍區總醫院。
沙瑞金聽著將星將軍的訓誡。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迎著那一張張布滿殺氣的臉,感覺自己不是站在省軍區醫院的走廊裡,而是站在了審判席上。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各位將軍,請相信我們漢東省委。我們一定,也必須給趙軍長一個交代!給所有關心他的人一個交代!”
高育良在他身側,不動聲色地補充,語氣比沙瑞金多了懇切。
“這件事,性質極其惡劣。我們絕不會包庇任何人,也絕不會辜負……辜負任何一位為國奉獻的功臣。”
“辜負?”
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錐子紮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你們已經辜負了。”
“她是誰?”
一個肩上扛著將星的軍官,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她怎麼進來的!”
另一個將軍的質問,如同平地驚雷。
這裡是ICU重症監護區,外麵層層設崗,沒有他們的命令,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這個女人,是怎麼突破警衛,堂而皇之地走到這裡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守衛在監護室門口的警衛連長身上。
那年輕的連長被十幾道利劍目光釘在原地,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猛地挺直了身板,雙腳後跟用力一並,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大聲報告:“報告首長!是……是鐘領導的命令!鐘領導下達指使,通行許可!”
“鐘領導?”
周守京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慢慢地重複著這個稱謂,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充滿了無儘的諷刺。
“好!”
“好!”
“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的悲涼徹底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好一個鐘家!好大的官威啊!”
這聲怒吼在封閉的走廊裡回蕩,震得天花板上的燈管都嗡嗡作響。
將軍們徹底被激怒了。
那是一種被踐踏了尊嚴,侮辱了信仰的狂怒。
“鐘家的女婿,在漢東當官,無法無天,對我們的功勳軍長用電刑!把他折磨得躺在裡麵生死不明!”
“鐘家的閨女,仗著家裡的勢,把我們軍方的禁地當成自家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怎麼?你們鐘家是想乾什麼?是想告訴我們,這天下,是你們鐘家的天下嗎?!”
一句句質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沙瑞金和高育良的心口上。
他們臉色慘白,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解釋在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違規探視問題了。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對他們這群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軍人,最直接、最傲慢的挑釁!
一名脾氣最為火爆,來自西北戰區的老將軍,猛地轉過頭,死死盯住那個已經嚇得渾身僵硬的警衛連長。
他的眼神,要活活剝了那年輕軍官的皮。
“你!”
將軍的手指,幾乎戳到了連長的鼻尖上,“哪個部隊的?”
“報告首長!警衛一師,三團二營,警衛連……”
年輕的連長下意識地回答,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用報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