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閒沒接話,可心裡卻深表讚同。
太正了。
都正歪了都。
南宮凝話音悠悠,揭露道:“人間之大,正如這頭頂星河,無邊無垠,凡州,隻是我們人族的叫法,東臨滄海,北接大荒,南至弱水,西極大洋的萬裡冰川。”
“這是我們已知的人間,三麵環海,唯有北境是黃沙大漠,先輩為其命名,凡州。”
“凡人所住之地,固為凡州。”
“然即便凡州不是整個人間,可凡州的廣袤無垠,足百萬裡,北境比之凡州,不足百分之一。”
“我們管那邊叫中原,他們管自己叫中州,而管我們這邊叫北荒。”
“中原很大,有一望無際的平原,有滔滔不絕的大江,高山,溪流,密林,深穀...還有一座天下讀書人生來就向往的江南,那裡很繁華,人口極眾,商貿發達。”
“那裡皇朝林立,彼此征伐,又互相掣肘,大小宗門數不勝數...”
“由儒,釋,道三教,同治天下。”
“儒家講的是仁義禮智信,修的是浩然正氣,治國,齊家平天下,都是一群讀書人。”
“道家講的是道法自然,,無為而治,不應天命,道法三千,可通陰陽,一群牛鼻子老道,那是誰也不服...”
“而佛家,都是和尚,到處弘揚佛法,以善修身,他們所信奉的是眾生皆苦,佛渡眾生...”
“當然,也不止三教,還有墨家,農家,陰陽家,可謂是百家爭鳴。”
“他們爭來爭去,都想爭出一個老大來。”
“他們自詡正道,與邪魔勢不兩立,口號喊的,可從不比我問道宗差。”
“但是也就光喊了,明麵上都是謙謙君子,一個個嫉惡如仇,可暗地裡,卻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那些大老爺們,看似仙風道骨,道破紅塵。”
“實則各懷鬼胎,視蒼生為草芥,眾生為螻蟻,美名其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眾生為芻狗。”
“麵對魔修,他們讓自家後生小輩與其爭鬥,不死不休,自己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包庇縱容,隻為了達成他們想要的平衡,為了維護他們所崇尚的秩序,他們製定的規則。”
“否則,他們的實力可不比我問道宗差,若真是一心滅魔,舉世伐之,不出一年,世間將再無魔修。”
講道此處,話音微頓,南宮凝語速放緩,一字一句道:
“反倒是我問道宗,以劍立世,鋒芒畢露,卻偏安一隅,與世無爭,和凡州格格不入,倒是成了那個異類,處處受到排擠,若非夠強,恐怕早就被算計瓜分了。”
“他們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問道宗立在北境,那座中原能那麼安寧嗎?”
許閒聽的入迷,亦沉淪其中。
不可否認,南宮凝說的很透徹,講的也很明白,對於他的觀點,許閒打心裡認可,其實前世之時,他就想過類似的問題。
自古正邪不兩立。
可有光的地方,必然有陰暗。
是人都有私心。
修行界更是離不開一個爭字。
所以他才一直說,問道宗太正了,正的讓他都時常自我懷疑。。
反倒是南宮凝口中的中州,更符合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緩緩而道:“舉世皆濁,唯我獨清。”
“嗯?”南宮凝稍稍詫異。
許閒聳了聳肩,撇嘴道:“當渾濁成為一種常態,清白就成了一種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