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凝詫異的望著許閒,頗有一種見到狗嘴裡吐出象牙的感覺...
臨行前一夜。
溫晴雪不知從何處得到的消息,深夜造訪,特意叮囑此行一定要照看好小師祖,如果可以,還讓她於此行中,多與小師祖溝通交流。
簡單講就是。
小師祖來自一個與世無爭的小山村,涉世未深,見識淺薄,心思單純。
未曾見過真正的世界,對很多事情都很懵懂,讓她暗中給小師祖上上價值,講講道理啊,聊聊格局什麼的...
對此。
她自是欣然應下。
這本就是每個問道宗弟子的必修課。
認清世界,認清自己,明白問道宗存在的意義,清楚自己存在的價值。
問道宗的修行從不止於境界,修心,修身,同樣是問道宗修行的重點。
曾經的她也是這麼過來的。
從一開始的不理解,在到後來的不屑,又於一次次的戰鬥中成長,直到最後幡然醒悟,明白過來,慢慢理解,漸漸尊重,直到某一日,願為此而拚上性命,奉獻一生。
她清楚的記得師父說過的一句話。
道理都在書中,可做人卻在腳下。
知道道理和明白道理是兩回事。
講道理和做講理的人又是兩回事。
二者之間的差彆不說天壤之彆,卻也是螢火比皓月,駑馬比麒麟。
眼前的小師祖。
興許現在還不是那講理的人,但是他一定很會講道理。
當渾濁成為一種常態,清白就是一種罪過。
是啊。
舉世皆濁,唯問道宗獨清,所以問道宗在整個凡州的眼中,便成了那個異類。
詆毀,排斥,謠言,不興於明麵之上,卻從不絕於暗地之中。
這就是她想借機告訴許閒的事情。
問道宗當今的處境。
問道宗在整個凡州扮演的角色。
彎彎繞繞說了很多,可核心隻有一點,問道宗和外麵那座天下不一樣,所以做問道宗的弟子,也要和外麵那座天下的修行者不一樣。
要有心理準備。
也要更加嚴格的要求自己。
許閒真的很懂。
她不認為,這是一個小山村出來的孩子能說出的話。
要知道許閒才十八歲啊,而且有四年裡,都在頓悟劍碑,從未出過問道宗的他,是沒有見過外麵世界的殘酷的。
弱肉強食。
利益至上。
當初的她,擁有比許閒更優越的成長環境,可是卻也是在很久以後才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的。
她愣愣的望著許閒,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教下去...
許閒被看得有些不舒服,臉湊近了些,也盯著南宮凝,問道:“你這麼看著我乾嘛,難道我說的不對?你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
南宮凝回神,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目光躲閃開來,擺手笑道:“沒有,沒有,我隻是沒想到,小師祖小小年紀,居然能看得如此透徹。”
許閒笑笑,吟誦道:“百年大小枯榮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南宮凝腦袋一偏,鳳眼流轉,清眸如畔,明知故問道:“何意?”
許閒壞壞一笑道:“就是說,我曾做了一個夢,於夢中曆經百年枯榮,故此早已看破紅塵。”
南宮凝笑笑,她又不傻,豈能不知其意。
不過她卻並未拆穿少年,想來悟道四年,小師祖一定也如他說的一般,在頓悟的夢境世界裡,曆經歲月,故此看得比常人通透。
這個解釋,很合理,至少能說服她自己。
有些敷衍的誇讚道:“這樣啊,看來小師祖不止天賦異稟,想來也是見多識廣,博學多識呢。”
許閒心照不宣,調侃道:‘說真的,我剛還以為你是在說教你師祖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