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說黑就黑,雪說下便下,少年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與山野長風,荒河大浪同鳴。
葉仙語接住一片白雪,捧在眼前,細細端詳,喃喃低語,“問道宗一代弟子,葉仙語,恭送雲崢師兄!”
李青山負手立在山巔,青衫如昨,沉聲道:
“問道宗二代弟子,李青山,恭送雲崢師叔!”
溫晴雪下意識握緊了鎖住瑞獸的鐵鏈,垂下眉眼,“問道宗三代弟子,溫晴雪,恭送師祖!”
藥知簡一改往日放蕩不羈的灑脫,正衣冠,撫長袖,對著漫天大雪,拱手一揖。
“恭送老祖!”
鎮妖淵的雪夜裡,一道刺眼的白芒,自荒河岸起,疾馳向西,若彗星橫空而過,轉瞬百裡,千裡...
仔細看。
赫然可見,那是一柄仙劍,拖曳起傾世的劍光,斬儘飛雪而回。
鎮妖淵,斬妖城,人們無不駐足仰望,癡癡凝視。
先是下了一場大雪。
又聽到了少年之聲。
接著一柄仙劍,西歸問道。
他們驚訝,錯愕,轉瞬明悟,私語不斷。
“下雪了。”
“是許閒的聲音。”
“這是?”
“仙劍,仙劍歸峰,問道宗有老祖隕落了...”
“隕落?”
“是那位劍仙嗎?”
無數的猜測與妄議交雜,答案顯而易見。
不同於中原修士的恍惚與茫然,問道宗的弟子們,心中猶如明鏡。
小師祖的聲音。
橫空而歸的劍。
雲崢師祖。
第五老祖。
死了!
即使無法接受,哪怕猝不及防,儘管毫無準備,可事實已然如此,卻由不得他們不信。
老祖真的走了。
他們停下手中的動作,麵向仙劍歸去的方向,於漫天寒雪中,目送那道熾熱的劍意。
或是如溫晴雪般小聲呢喃,或是如藥知簡鄭重一輯,亦或滿目通紅,哽咽出聲,亦有多愁善感者嚎啕而泣,聲淚俱下。
或大聲。
或小聲。
或斷斷續續。
或吐字清晰。
“恭送雲崢老祖!!”
“恭送雲崢老祖!!”
“恭送雲崢老祖!!!”
不時能聽到,斬妖城內外,有人歎息,感慨一代劍仙,隕落人間。
“可惜了。”
“蕩大荒者,劍仙雲崢…”
“強悍如此,亦逃不過生死輪回嗎?”
“問道宗少一劍仙,四座天下少一勁敵。”
“速速回秉宗門,雲崢已於今夜,隕落荒河岸!”
遠在數千裡外的北境腹地,問道宗山門處。
仙劍尚未歸,然仙閣五層內,第三排,順數第五的長明燈突兀熄滅。
整間暗室,頓時暗沉了幾分。
留守閣中弟子。
第一時間察覺。
先是自我否認,不肯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後幾番確認,咬著牙,攥著拳,爬上仙閣之巔。
時方入夜,星河鬥轉。
他禽淚撞響了天劍峰上的古鐘。
“咚...”
“咚...”
"咚...."
問道宗山門前,長生橋頭備戰數日的問道宗弟子們,霎時被鐘聲吸引。
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天劍峰的方向。
眼底於平靜中不安,又於不安中慎重。
三聲時。
如扣心門。
六聲時。
憂心如焚。
九聲時。
焦眉愁眼。
十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