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凡塵劫 第三十三章 玄淵風物誌略_九劫天書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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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凡塵劫 第三十三章 玄淵風物誌略(1 / 1)

晨光透過窗紙,在布滿灰塵的空氣裡劃出幾道斜斜的光柱。秋長歌猛地睜開眼,意識從混沌的深淵瞬間拽回現實。沒有慘綠的骨燈,沒有楚山河穿透萬古的歎息,隻有門外棧道上漸起的市井喧囂——車輪碾過朽木的呻吟,腳夫沉悶的號子,還有遠處碼頭模糊的吆喝,混雜著河風送來的魚腥與水汽。

他像一具繃緊的弓弦,無聲地從冰冷的木板床上彈坐起來。動作牽動了左肩和背部的傷口,結痂處傳來陣陣麻癢,如同無數細小的螞蟻在皮肉下鑽爬。臟腑的隱痛減輕了大半,但每一次呼吸,胸腔深處依舊殘留著一種沉甸甸的滯澀感,提醒著他二十多天亡命奔逃的代價。

窗外塵世坊的喧囂隔著薄薄的木板牆清晰可聞,那是活生生的煙火氣,帶著粗糲的生機。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頭殘留的夢境帶來的沉重與迷茫。活下去。楚山河最後的話語如同烙印在鐵劍上的暗金小字,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他解開粗麻布包紮的繃帶。左肩那道被暗河水泡得慘白發脹的撕裂傷,邊緣的翻卷已經收攏,被一層暗紅色的血痂覆蓋。背部的三道爪痕更深,如同猙獰的犁溝,此刻也覆滿了暗褐色的痂殼,麻癢感最為強烈。這是血肉在艱難生長的跡象。他取過昨夜剩下的粗鹽水,忍著刺激,再次小心擦拭傷口。鹽水蟄痛,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但他動作穩定,一絲不苟。清洗完畢,換上包袱裡僅剩的一套同樣破舊但還算乾燥的粗布短打。

腹中空鳴如鼓。桌上冰冷的粗麵餅和水囊成了此刻唯一的美味。他狼吞虎咽,粗糙的食物刮過喉嚨,帶來一種真實的飽腹感,驅散了身體的虛浮。

填飽肚子,秋長歌的目光落在冰冷的木桌上。昨夜攤開的家當,此刻在熹微的晨光下,各自散發著不同的氣息。

劫書殘片緊貼胸口,溫熱平穩,如同休眠的火山,昨夜的低沉嗡鳴已歸於沉寂。

楚山河的鐵劍倚在床頭,古樸沉重,劍鞘上的暗金小字,在晨光中依舊清晰,散發著沉甸甸的告彆之意。

幾枚磨損嚴重的銅錢,在桌角散發著凡俗的銅臭,是眼下安身立命的微薄資本。

那枚暗青色的蓮花令牌,非金非木,布滿劃痕與缺口,靜靜地躺在桌麵中央。昨夜握在掌心是冰涼的沉靜,此刻在晨光下,邊緣的缺口折射出一點冷硬的光。擺渡人以此物指向鐵劍和自己……它究竟代表什麼?與楚山河的沉淵遺跡、與那驚天刀罡的主人,又有何關聯?謎團如同令牌表麵的劃痕,錯綜複雜。

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塊鴿卵大小的血髓石上。

昨夜它滾燙如同警告,此刻在晨光下,它收斂了那份灼熱,呈現出一種內斂的暗紅。指腹摩挲,那些蜿蜒如血管的硫磺味紋路微微凸起,觸感溫熱。他凝神細看,將一絲微弱的意念沉入膻中穴那縷凝練的氣流,再小心翼翼地引導至指尖,輕輕覆蓋在血髓石上。

嗡……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石頭深處的震顫,順著指尖傳來。血髓石內部的暗紅紋路驟然亮起!如同燒紅的鐵絲,在暗色的礦石內部勾勒、蔓延。光芒流轉,構成了一幅更加清晰、更加猙獰的圖畫——

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如同蟄伏的巨獸脊梁。奔湧的濁流大河在山脈北麓切割出深深的峽穀。幾處被著重標記、閃爍著刺目紅芒的節點,如同滴血的眼瞳,清晰地烙印在圖上。其中一處紅芒節點,其位置、山形與水勢的走向,與疤爺獸牙密訊中那句破碎的“通天道碑”隱隱重合!

幽冥宗在喂養什麼?

疤爺臨死前那充滿無儘怨毒與一絲悲哀的嘶嚎,仿佛又在耳邊炸響:“聖血…幽冥不會放過你…”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秋長歌的脊骨爬升。覆蓋荒原的縛靈引邪陣,吞噬地脈的深坑,搏動的不祥血月虛影……鬼臉花孢子幻境中看到的恐怖景象,與眼前血髓石地圖上那幾處滴血的紅芒節點,瞬間重疊!

幽冥宗的目標,絕不僅僅是修複血月!他們在那幾處節點,在所謂的“通天道碑”附近,進行著更龐大、更邪惡的“血飼”!疤爺臨死哀嚎的“聖血”,又是什麼?

“呼……”秋長歌緩緩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將滾燙的血髓石緊緊攥在掌心。石頭的棱角硌著皮肉,帶來一種尖銳的真實感。通天道碑,是解開謎團的關鍵節,也是幽冥宗陰謀的核心所在。它,成了他下一步必須踏足之地。

他小心翼翼地將所有物品重新收好。劫書殘片貼著心口,溫熱依舊,如同一個沉默的見證者。蓮花令牌握在手中,冰涼沉靜,蘊藏著未知的過往。血髓石滾燙,如同無聲的警告和殘酷的邀請函。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楚山河的鐵劍上。冰冷的劍柄入手,那股沉凝的質感帶來一絲奇異的清醒。他抽出鐵劍寸許,黝黑的劍身在晨光下沒有反射出絲毫光亮,隻如無底深淵,吞噬著光線。指尖拂過劍脊,感受著那股內斂的、曆經萬戰的鋒銳與沉重。這把劍,是楚山河留下的最後依托,也是他的唯一夥伴。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窗,喧囂的聲浪和帶著河水濕氣的風撲麵而來。下方,是依山而建的塵世坊碼頭市集,人頭攢動,舟船如織,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貨箱碰撞聲混雜成一片充滿生機的嘈雜。上方,是層層疊疊纏繞在雲霧中的懸空樓閣,飛簷鬥拱如同巨獸的獠牙,刺向鉛灰色的天穹。一線天光從錯落的飛簷間艱難擠下,照亮棧道上匆匆的行人。

這裡沒有地底的死寂與赤裸的殺機,卻隱藏著另一種無形的漩渦。幽冥宗的觸角,是否也延伸到了這魚龍混雜的塵世坊?疤爺死了,但那個龐大的陰影仍在。

當務之急,是探查通天道碑的線索,同時,必須補充必要的物資——療傷藥、乾糧、防身的利器。在這座陌生的垂直之城裡,他需要一雙眼睛,一對耳朵。

他吹熄了昨夜殘留的油燈,將最後一口粗麵餅塞入口中,抓起桌上那幾枚磨損的銅錢。背上鐵劍,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將自己投入塵世坊喧囂而未知的洪流之中。

老榕客棧靠近山腳,位置偏僻。棧道狹窄,僅容兩人側身而過。背著巨大藤筐的腳夫沉默地挪動著腳步,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褂;提著竹籃的婦人匆匆走過,籃子裡新鮮的河魚還在蹦跳;幾個穿著粗布短打、眼神精悍的漢子靠在棧道欄杆上,低聲交談,目光不時掃過往來人群。

秋長歌儘量收斂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尋常的落魄散修。他需要補充些東西:乾淨的傷藥布,一件不那麼破爛的外袍,還有……食物。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了解這座“塵世坊”,了解此地的規矩,以及可能的危險。

棧道隨著山勢向上蜿蜒,連接著更高處的平台和吊橋。越往上走,靈氣似乎也濃鬱了一絲,行人的衣著也光鮮了些許。他看到掛著“百草堂”幌子的藥鋪,門口飄著淡淡的藥香;有叮當作響的鐵匠鋪,爐火正旺;還有幾家掛著“仙緣居”、“聚靈樓”之類牌匾的客棧,明顯比他落腳的老榕客棧高檔許多。

在一個稍顯開闊的平台轉角,一處簡陋的露天小攤吸引了他的注意。攤主是個頭發花白、缺了門牙的老者,麵前鋪著一塊洗得發白的粗布,上麵零零散散擺著些東西:幾株品相普通的草藥,幾塊黯淡的礦石,幾枚磨損的銅錢,甚至還有幾本破舊的線裝書冊。角落裡,隨意丟著幾卷灰撲撲的粗布和一包用油紙裹著的、散發出淡淡草藥味的褐色粉末。

秋長歌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粗布和藥粉上。

“小哥,看看?”老者咧開沒牙的嘴,渾濁的眼睛沒什麼神采,“上好的青葛布,透氣吸汗。金瘡藥粉,止血生肌,山裡頭自己采藥配的,便宜實惠。”

秋長歌蹲下身,拿起一卷粗布,入手粗糙但厚實。又捏起一點藥粉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帶著輕微辛辣的草木氣味鑽入鼻腔,正是凡俗間常見的金瘡藥配方,藥性溫和。

“布和藥粉,怎麼換?”他聲音沙啞,儘量顯得平淡。

老者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枚大錢,布和藥都拿走。”

秋長歌從懷裡摸出三枚磨損嚴重的銅錢,放在粗布上。老者渾濁的眼睛掃過銅錢,點點頭,手腳麻利地將粗布卷好,連同那包藥粉一起遞給他。

交易完成,秋長歌起身,將東西塞進懷裡。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眼角餘光瞥見老者攤位上那幾本破舊的線裝書冊。其中一本封麵殘破,隱約可見幾個模糊的篆字——《玄淵風物誌略》。

他心中一動。初來乍到,這正是他需要的。

“老丈,那本書……”他指了指。

老者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拿起那本破書,隨意翻了翻,書頁嘩啦作響,似乎隨時會散架。“哦,這個啊,老黃曆了,不值錢。小哥要的話,添一個大錢拿走。”

秋長歌又摸出一枚銅錢遞過去。老者接過,將書冊塞給他,便不再理會,繼續眯著眼打盹。

拿著粗布、藥粉和那本破舊的《玄淵風物誌略》,秋長歌離開了小攤。他尋了一處棧道邊緣相對僻靜的角落,背靠著濕冷的山壁,翻開了那本殘破的書冊。

書頁泛黃發脆,字跡模糊,顯然年代久遠。裡麵記載著玄淵界一些地域的粗淺介紹、流傳的奇聞異事,以及一些基礎草藥、礦石的圖鑒。內容零散雜亂,甚至有不少荒誕不經的傳說,但對於一個初入塵世坊、對玄淵界了解幾近於無的人來說,不啻於打開了一扇窗戶。

他快速翻動,尋找著關於“塵世坊”或者“黑石山脈”的信息。終於,在中間某頁,他看到一段簡短的描述:

塵世坊:依斷龍崖而建,懸梯勾連,棧道如網。上接修士洞府靈閣,下連凡俗碼頭市井,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彙聚之地。此地為三不管地帶,黑岩城主府、天闕宮外務堂、散修聯盟皆在此設點,然皆約束有限。坊內自有規矩,強者為尊,消息靈通,亦多凶險。切記:莫露財,莫輕信,莫管閒事。

短短幾句,勾勒出此地的基本麵貌——混亂、危險,但也充滿機遇。

他合上書冊,目光投向下方喧鬨的碼頭和更遠處奔湧的大河。河麵上,幾艘掛著風帆的貨船正在緩緩駛離碼頭,船工的身影在甲板上忙碌。陽光灑在河麵,泛起粼粼波光。

他握緊了懷中的蓮花令牌,冰涼的觸感帶來一絲清醒。他要去去尋找答案。關於劫書,關於幽冥宗,關於血髓石上的紅芒節點,關於這枚神秘的令牌,關於楚山河口中的“補天契機”……

他深吸一口氣,將書冊塞入懷中,轉身,重新彙入棧道上熙攘的人流。陽光照在他洗得發白、依舊帶著血汙痕跡的破舊外袍上,也落在他沉靜而堅定的眼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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