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輕輕握住宋昭的手腕,感受到他脈搏的加速。
“她是在警告我們。”蘇晚低語,“也是在提醒——儀式已經開始倒計時。”
宋昭低頭看著掌中銅鈴,鈴身紋路竟與《燈語口訣》殘頁上的“引魂符”驚人相似。
他忽然想起父親遺物中那張燒焦的照片——背景裡,也有這樣一尊鈴。
“他們不隻是在運送人。”他緩緩起身,目光沉冷,“他們在傳遞某種‘信標’。而這鈴……是鑰匙。”
遠處,山風驟起,吹動廟宇殘簷上的紅綢。
一場跨越生死的儀式,正悄然拉開序幕。
下午四點二十三分,城南數據中繼站的改裝實驗室裡,空氣凝滯如鉛。
董嵐的指尖在示波器與信號發生器間飛速穿梭,耳機中反複播放著從緬北傳來的那段詭異音頻——低沉、斷續,像是某種經文誦念,又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尖鳴。
她已將其頻譜拆解至毫秒級,最終鎖定在432.7Hz這個非標準頻率上,它不屬於任何已知通信波段,卻能穿透邊境山脈的地質層,形成穩定的共振傳導。
“這不是為了傳遞信息。”她猛然摘下耳機,聲音沙啞,“這是在激活什麼。”
她調出《漁燈會源流考》的電子掃描件,對照古籍中“燈門經”的記載:“以聲引魂,以火通冥……三響開燈門,九轉渡燈奴。”瞳孔驟縮:“他們用特定頻率的聲波作為‘鑰匙’,開啟儀式節點——就像生物識彆的聲紋驗證。”
她迅速組裝出一枚微型裝置:銀灰色圓片,直徑不足三厘米,內置反向諧振芯片與脈衝乾擾模塊。
通電後,表麵泛起幽藍微光,像是一枚沉睡的符咒。
“反製***。”她將它輕輕嵌入宋昭帶來的銅鈴內部。
鈴壁被悄然掏空一層,恰好容納設備,外觀看不出絲毫破綻。
“啟動後可發射反向波,短暫阻斷‘燈門經’的共振效應,持續時間約90秒。但隻能用一次。”
宋昭凝視著那枚被改造的銅鈴,指尖撫過鈴身刻痕。
那紋路與父親遺物照片中的殘影完全吻合——他忽然意識到,這不僅是信物,更是認證憑證。
唯有持有真鈴者,才能接近主燈座,才能被係統識彆為“儀式參與者”。
“阿強能送進去嗎?”他問,聲音低得幾乎被儀器噪音吞沒。
“今晚六點,廟會籌備組會接收供品。”董嵐遞過密封袋,“鈴鐺已做防水防震處理,觸發機製由你遠程控製。一旦發現異常聲波升高,立刻啟動。”
與此同時,鎮西貨運點。
阿強蹲在電動車旁擦拭車胎,手心全是冷汗。
他剛把一箱“祭品香燭”交給廟會執事,其中就藏著那枚偽裝成法器的銅鈴。
對方接過時,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嘴角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你師父許照山,”那人忽然說,“當年也是從送供開始的。”
阿強心頭一震,強作鎮定地點頭:“我……聽前輩們講過。”
“可惜啊。”那人輕歎,“他不該聽那三聲鈴。”
話音落,轉身離去,留下阿強僵在原地,背後冷汗浸透衣衫。
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第一個被拉入這鏈條的“替身”。
夜幕降臨,山風漸緊。
晚上八點零七分,紅外無人機傳回實時畫麵:廢棄廟宇內燈火通明,地麵九圈同心圓被紅燭勾勒得宛如血環。
數十名孩童被蒙眼帶入陣心,身穿統一赤色短袍,頸掛銅片,靜默如偶。
他們腳踝皆有陳舊傷痕——是長期束縛的印記。
宋昭站在山脊高處,望遠鏡壓在眼眶,指節因握力過猛而發白。
蘇晚站在他身後,手中緊攥著一份從民國檔案中複原的《燈語破譯表》,紙上赫然寫著:“燈頭立,則舊魂滅;新火燃,則舊名消。”
“他們在抹除他們的身份。”她聲音微顫,“不是販賣,是……獻祭。”
宋昭沒有回答。
他隻覺顱內隱隱刺痛——那是“真相之眼”在躁動,仿佛有無數畫麵在腦中衝撞,卻始終無法聚焦。
他閉上眼,父親倒在血泊中的最後一瞥,與此刻廟中搖曳的燭火,在意識深處重疊。
而是一道百年未閉的地獄之門。
山風呼嘯,吹不散廟頂殘簷上飄蕩的紅綢。
那鈴,已在供案之上。
那火,將燃未燃。
那門,正待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