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市局檔案館。
蘇晚接到電話,二話不說,將手頭的文件掃描工作交給小林,自己則坐到了一**立的電腦前。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上代碼如瀑布般滾落。
“找到了。”不到兩分鐘,她就有了發現,並直接將文件發給了林疏月,“1987年6月,魏承淵作為項目總顧問,提交了一份‘係統冗餘安全升級’方案。他增設了一個獨立的遠程端口,並把‘缺一即焚’協議的觸發權限,從‘A、B崗操作邏輯衝突’,改為了‘遠程單向指令激活’。他當年,就為今天的‘淨化’,埋下了種子。”
小林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他看著蘇晚發過去的資料,又看了看牆上那道“聽見了”的刻痕。
他忽然明白了阿螢當年留下的信息是什麼意思。
她聽見的,或許不是某個陰謀,而是這座城市地下水網深處,那個被篡改了的安全係統,發出的第一聲哀鳴。
法醫中心。
唐雨柔已經穿上了無菌操作服,她站在物證封存室門前,手裡拿著一個便攜式電刺激儀和一個低溫保存箱。
她看著門上閃爍的紅外線和電子鎖,對身邊的助手說:“準備液氮噴槍,破壞電子鎖。三分鐘後,不管成不成功,我們都得離開。”
她沒有等林疏月的消息。
她知道,有時候,正義需要跑在程序的前麵。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主控室裡的倒計時像死神的腳步聲,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00:41:03】
宋昭將父親的備份U盤插入A崗終端,屏幕上彈出一個複雜的認證界麵。
他深吸一口氣,輸入了父親的生日,也是他的代號——0719。
認證通過,界麵跳轉,一個鑰匙孔的圖標靜靜懸浮著,等待著另一半的到來。
就在這時,主控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唐雨柔和她的助手推著一個覆蓋著白布的移動恒溫床衝了進來,後麵跟著氣喘籲籲的林疏月。
“路上闖了七個紅燈,法院的傳票估計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林疏月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眼神卻異常堅定,“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唐雨柔掀開白布,露出吳誌明那隻已經完成初步清理、肌肉線條清晰的右臂。
她迅速將便攜式電刺激儀的電極片貼在他肩部、肘部和腕部的神經節點上。
“他的肌肉組織在離開低溫環境後,活性會加速流失。根據我的計算,我們最多隻能進行一次完整的、高精度的動作複現。”唐雨柔的目光專注而冷靜,像一個即將進行最精密手術的外科醫生。
她抬頭看向宋昭,“B崗的操作台在哪裡?”
宋昭指向旁邊那個同樣布滿灰塵的終端,上麵隻有一個樣式古老的掌紋掃描儀和一個機械旋鈕。
“就是那個。”宋昭說,“父親的筆記裡提過,B崗的操作不是按鍵,而是‘接觸並轉動’。需要先驗證掌紋,然後以特定的角度和速度,轉動主控旋鈕。”
唐雨柔點點頭,和助手一起,小心翼翼地將吳誌明的右臂抬起,懸停在B崗操作台的上方。
【00:13:49】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開始吧。”林疏月輕聲說。
宋昭在A崗終端上按下了協同確認鍵。
唐雨柔則啟動了電刺激程序。
電流無聲地注入,那隻死去三十年的手臂,仿佛被注入了靈魂。
在眾人屏息的注視下,它緩緩下移,蒼白僵硬的手掌,分毫不差地貼合在了掌紋掃描儀上。
“滴——”一聲輕響,掃描儀綠燈亮起。身份確認!
緊接著,手臂並未停下。
在微弱電流的引導下,三指並攏,拇指外旋,精準地握住了那個冰冷的機械旋鈕。
然後,它開始轉動。
不是勻速,而是一種帶著特定韻律的節奏。
順時針旋轉九十度,停頓零點五秒,再逆時針旋轉三十度,再次停頓……每一個角度,每一次停頓,都精準得如同教科書。
這是吳誌明在生命最後一刻,執行了千百遍的動作。
他的大腦已經死亡,但他的身體,他最忠誠的肌肉,為他記住了這一切。
在旋鈕轉到最後一個角度時,A、B兩個終端同時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噠”聲。
屏幕上血紅色的倒計時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綠色的係統提示:
【‘淨化’程序已被雙崗協同中止。係統恢複至安全監測模式。】
成功了。
主控室裡一片寂靜,隻有設備運行的嗡嗡聲。
宋昭渾身脫力,幾乎癱倒在地。
他看著那隻完成使命後靜靜垂下的手臂,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他的父親和吳誌明並肩站在這裡,守護著這座城市的生命線。
他們沒有輸。
然而,警報聲並未就此停止。
幾乎在“淨化”被中止的同一秒,一個更加尖銳、更加急促的警報響徹了整個水務局大樓。
不是內部警報,是外部入侵警報。
蘇晚的聲音從林疏月的手機裡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小心!魏承淵沒有放棄!他剛才的操作不是單一指令,是雙重指令!中止‘淨化’的同時,觸發了他的備用方案——他向江城所有一級水務站,下達了無差彆開啟泄洪閘的指令!他要人為製造一場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