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柔點頭:“我這裡有最真實的屍檢數據,皮膚紋理、屍僵狀態、甚至不同環境下屍斑的演變,都可以進行建模。”
“這太冒險了!”陳硯皺緊眉頭,“一旦被他們識破,我們打草驚蛇,他們會立刻銷毀內部所有的活體證據,那我們就前功儘棄了!”
“他們不會查。”宋昭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種洞悉人性的冰冷,“因為比起求證一個可怕的真相,人類更願意相信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心的謊言。當他們看到‘死人真的被運走了’,恐懼會瞬間占據他們的大腦,讓他們做出最直接的應急反應——啟動那個所謂的‘回聲艙’。”
下午四點十七分,D7倉東側通風井的檢修通道內,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黴菌混合的潮濕氣味。
陳硯像一隻壁虎,悄無聲息地在狹窄的管道內匍匐前進。
他以“設備巡檢”的偽裝身份潛入地下層,此刻,他的任務是將納米級的熒光示蹤劑塗抹在通往B區的通風管道內壁。
他一點點靠近B區製冷機組的位置,巨大的壓縮機發出單調而壓抑的轟鳴。
就在這轟鳴的間隙,他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響。
他停下動作,將耳朵貼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
有呼吸聲。
微弱,卻極有規律,像沉睡中的孩童。
不止如此,還有一種更細微的聲音,滴答,滴答……像是老式鐘表的秒針在走動。
這個節拍,與那盤神秘磁帶錄音的背景噪音,完全一致。
牆後有活人!
陳硯心頭巨震,就在他準備悄然撤離時,腳下的一塊金屬網格輕微下陷,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咯噔”聲。
下一秒,刺耳的紅外警報驟然響起!
他暗罵一聲,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備用路線——一條廢棄的排水溝衝去。
黑暗中,一根突出的鐵刺劃過他的右臂,劇痛傳來,但他沒有絲毫停頓,忍痛鑽出地麵,消失在黃昏的陰影裡。
他將那塊被鮮血浸透的袖口布條用密封袋裝好,交到宋昭手中,聲音因失血和急促的呼吸而有些沙啞:“牆後有活人。守衛的換班時間,在淩晨兩點。”
晚上八點三十九分,支援中心監控終端前,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林晚的屏幕上。
“注入開始。”林晚的聲音冷靜得像機器。
三十秒後,D7倉的安防係統日誌裡,一段“平平無奇”的監控錄像悄然覆蓋了原始數據。
畫麵中,兩名穿著白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推著一具擔架,熟練地繞過常規路線,將其送入了地下焚化通道。
一切都發生在零點六秒的監控盲區內,完美無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漫長的等待像一種酷刑。
三十七分鐘後,遠程傳感器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
“B區地下層電力負荷出現異常突增!”技術人員報告道,“功率曲線符合……符合大型低溫艙的預熱複蘇程序!”
宋昭猛地站起身,死死盯著屏幕上的熱力圖。
在代表B區地下深處的那片藍色的區域,一個紅斑正緩緩浮現,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升溫。
誘餌,被吞下了。
他低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戰栗:“他們要喚醒‘陳硯亭’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國內最大的非盈利組織“沈巍基金會”的官方網站,悄無聲息地發布了一篇新聞稿,標題措辭嚴厲——
《關於近期網絡上針對壬戌事件相關不實謠言的嚴正聲明》。
聲明發布的消息像一顆投入水麵的石子,迅速在網絡上激起漣漪。
而宋昭看著屏幕上跳出的新聞彈窗,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公開的聲明,是給世人看的煙霧。
而地下的喚醒,才是他們真正的回應。
牌,已經打到了桌麵上。對方的反應比預想的更快,也更決絕。
宋昭拿起桌上的通訊器,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看到了那座戒備森嚴的倉庫深處正在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那個被喚醒的“陳硯亭”,以及那份突如其來的公開聲明,都意味著對方的底牌即將揭曉。
他對著通訊器,隻說了一句話,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指揮室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所有人,準備執行第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