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還未完全驅散魔法部深處的陰影,莉拉·萊斯特蘭奇就被從那個像棺材一樣的臨時住所喚醒。她睡得很淺,做了一整夜關於走廊和緊閉門扉的夢,夢中她不斷奔跑,卻總是被無形的牆壁阻擋。
亞瑟·韋斯萊來接她時,莉拉正坐在床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看起來像是在等待早餐的貴族小姐,而非即將麵對威森加摩審判的"問題少女"。隻有她不斷摩挲著左手虎口處那道小小的傷疤的動作,泄露了一點不安。那是德姆斯特朗的紀念品——她第一次嘗試黑魔法時留下的。
"準備好了嗎?"韋斯萊先生問,聲音比平時低沉,眼睛避開了直接接觸。
莉拉站起身,故意拉長了伸懶腰的動作,像一隻打哈欠的貓。"當然,"她聳聳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一群不認識我的人評判了。至少這次他們有官方頭銜,聽起來更專業。"
亞瑟的眉頭微微皺起,欲言又止。最終,他隻是遞給她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長袍。"穿上這個。威森加摩很注重…形象。"
莉拉接過長袍,手指感受著布料的質地——不是最好的,但比她這幾個月來穿的任何東西都要體麵。"魔法部特供囚服?"她挑眉問道,"還是您夫人的手工作品?"
亞瑟輕輕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測。莉拉感到一陣古怪的情緒湧上心頭——既感動又惱怒,兩種情感糾纏不清。這種毫無理由的善意總是讓她不知所措。
他們總是這樣開始的,她想,先是友善,然後是期望,最後是失望。一個可預測的循環。
"謝謝,"她最終說道,聲音比預想的要柔和,"雖然我更喜歡皮衣和尖頭靴,但我猜威森加摩對前食死徒的女兒已經有足夠的偏見了,不需要我的著裝來幫忙。"
當莉拉換好衣服出來時,亞瑟已經在走廊裡等候。他們默默地穿過魔法部早晨空蕩的走廊,腳步聲在大理石地麵上回蕩。莉拉注意到,今天他們走的是不同的路線,避開了主要通道。
不想讓普通員工看到危險的萊斯特蘭奇女孩?還是有人擔心記者會提前得到消息?她想。無論如何,這種秘密行動隻會增加她的不安感。
當他們最終到達威森加摩法庭外時,莉拉停下腳步,眼睛微微睜大。這扇巨大的黑色木門看起來比她想象中更加壓迫。門上雕刻著複雜的魔法符文,每一個都在微微發光,形成一種無聲的威懾。
"這裡有反幻影移形咒和各種防護魔法,"亞瑟輕聲解釋,"從中世紀以來就有了。"
莉拉的心跳加快了一點,聲音故作輕鬆。"所以如果我討厭裡麵的人,甚至不能瞬間消失?真遺憾。"
亞瑟沒有回答,隻是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法庭內部是一個圓形空間,高聳的牆壁上排列著層層座位,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大部分座位空著,隻有最前排坐著十幾個穿著深紫色長袍的巫師和女巫——威森加摩的成員。莉拉感到那種熟悉的被圍觀的感覺,就像是一隻被釘在標本板上的稀有昆蟲。
正中央放著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金屬製成,椅子扶手上有鎖鏈垂落。莉拉盯著那些鎖鏈,突然想起奧古斯塔老夫人曾經的警告:"如果你不聽話,他們會把你鎖起來,就像你的父母一樣。"
真是諷刺,莉拉想,她一直在用這個威脅我,現在它真的發生了。
一種古怪的衝動突然湧上心頭——她幾乎想笑出聲來。這一切都太荒謬了:十三歲的她,站在這個幾個世紀以來審判過最危險黑巫師的地方,即將被一群不認識她的成年人決定命運。如果不是那麼可悲,這簡直會是個絕佳的笑話。
"萊斯特蘭奇小姐,請坐。"一個穿著單色黑袍的女巫示意她走向中央的椅子。莉拉認出她是昨晚的阿米莉亞·博恩斯。
莉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邁開步子。她感到十幾雙眼睛跟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有些充滿警惕,有些帶著好奇,還有些——最令人不安的——帶著某種期待,仿佛她隨時會展示出什麼特殊能力或者突然變成另一個人。
當她坐下時,鎖鏈微微抖動,但沒有纏上她的手臂。莉拉不確定這是好是壞——是他們認為她無害,還是另有安排?
"威森加摩特彆聽證會現在開始,"一個坐在最中央的巫師宣布,他的聲音通過某種魔法被放大,回蕩在整個房間。"案件涉及未成年巫師莉拉·萊斯特蘭奇的監護權問題。"
莉拉挺直背腳,故意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威森加摩成員,仿佛在記住他們的臉。實際上,她的內心正在瘋狂盤算各種可能性。
這不僅僅是監護權問題,她想,否則不會需要威森加摩全體會議。這裡麵有貓膩。
"首先,"主席繼續道,"讓我們確認一下事實。萊斯特蘭奇小姐,你確認自己是羅道夫斯和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女兒,出生於1979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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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眨了眨眼。這是個奇怪的開場白——誰會質疑她的身份?"據說是這樣,"她回答,聲音平靜但帶著一絲挑釁,"雖然我不記得自己簽過出生證明。"
幾個威森加摩成員交換了眼神,一個年長的女巫低聲對鄰座說了什麼。莉拉注意到,有人似乎因她的回答而繃緊了身體。
有趣,她想,他們在緊張什麼?
主席清了清嗓子。"自你出生以來,你一直由萊斯特蘭奇家族的奧古斯塔·萊斯特蘭奇撫養,直到11歲進入德姆斯特朗魔法學院,這是否正確?"
"如果把"撫養"定義為"確保我不死掉並學會基本禮儀",那麼是的,完全正確。"莉拉回答,嘴角勾起一個微笑,但眼睛裡沒有絲毫笑意。
她的回答在法庭上引起一陣低語。莉拉能感覺到亞瑟·韋斯萊站在後方某處,可能正在為她的態度擔憂。但她不在乎——如果他們想審判她,那就讓他們看看真實的她,而不是一個假裝順從的版本。
讓他們看看萊斯特蘭奇家的女孩不會乞求憐憫,她想,同時感到一股古怪的自豪感湧上心頭。這可能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與那個從未見過麵的母親有某種聯係——一種倔強的驕傲,即使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也不低頭。
"根據記錄,"主席繼續道,聲音變得更加正式,"你在德姆斯特朗的就讀期間發生了多起…事件,最終導致你被學校開除。這之後,你未經許可離開了監護人的看管,在麻瓜世界非法使用魔法,最終在德國被魔法執法人員拘留並移交給英國魔法部。這些都是正確的嗎?"
莉拉歪了歪頭,仿佛在思考一個特彆有趣的問題。"我不確定"非法"是準確的詞。理論上講,我隻是在幫助麻瓜魔術師改進他的表演。我認為這應該算是…跨文化交流?"
這一次,有幾個威森加摩成員明顯忍住了笑容,而另一些人的表情則更加嚴肅。
分裂開始了,莉拉觀察到,有些人認為她是個麻煩製造者,有些人認為她隻是個叛逆的孩子。但他們都不知道真相,不是嗎?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萊斯特蘭奇小姐,"一個坐在角落裡的瘦高女巫突然開口,"你是否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違反了《國際保密法》?這不是小事。"
莉拉直視那個女巫的眼睛。"我意識到魔法部似乎對一個十三歲女孩讓氣球說話,比對她在德姆斯特朗被霸淩更感興趣。我也意識到你們召集了威森加摩全體會議,來處理一個本應由未成年巫師辦公室解決的案件。所以,是的,我意識到這不是小事——但不是因為什麼《國際保密法》。"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莉拉感到一陣微弱的魔法波動——某個威森加摩成員無意識釋放的能量。她幾乎能聞到空氣中魔法的味道,像是雷雨前的臭氧氣息。
主席敲了敲桌子,打破了沉默。"我們今天在此不是為了討論萊斯特蘭奇小姐過去的行為,而是為了決定她的未來安置問題。鑒於奧古斯塔·萊斯特蘭奇的健康狀況已經不允許她繼續承擔監護責任,我們需要考慮最適合的安排。"
終於到正題了,莉拉想,讓我們看看誰想要認領這個麻煩包。
就在這時,法庭側門打開了,三個人走了進來。莉拉立刻認出了走在最前麵的人——阿不思·鄧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長,他那銀白色的長發和半月形眼鏡在魔法世界裡幾乎和他的名聲一樣出名。
在他身後,是一對莉拉經常在《預言家日報》上見到的夫婦——盧修斯和納西莎·馬爾福。盧修斯高大傲慢,拄著一根蛇頭手杖,臉上帶著莉拉在純血統家族聚會上見過無數次的那種優越表情。
納西莎則美麗而冷淡,金發完美地盤在腦後,藍眼睛警惕地掃視著整個房間。莉拉依稀記得這張臉——小時候她曾在萊斯特蘭奇莊園見過幾次,但印象已經模糊了。
啊,親愛的姨媽和姨父終於出場了,莉拉想,感到一股複雜的情緒在胸中翻騰——憤怒、好奇和一絲難以承認的期待。十三年來不聞不問,現在突然想起有個侄女了?
"鄧布利多校長,馬爾福先生和夫人,"主席點頭致意,"感謝你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