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以為自己會死。
他甚至渴望死亡。
在無休無止、將靈魂一寸寸碾碎的痛苦中,死亡是唯一仁慈的解脫。
他趴在冰冷潮濕的草地上,像一具被抽掉所有骨頭的屍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灼痛。
他的意識是一片被燒焦的荒原,隻剩下最原始的、對痛苦的恐懼。
德拉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透過被冷汗和淚水模糊的視線,他看到了伏地魔的臉。
伏地魔正站在前方,低著頭。那雙猩紅色的、不屬於人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但那目光似乎又穿透了他,看向某個遙遠的地方。
"看看他,我的孩子。看看這副可憐的樣子。"
伏地魔的聲音裡帶著愉悅的、殘忍的玩味,"像一條漂亮的、受傷的狗。這就是你選擇的東西?脆弱,無能,不堪一擊。"
我的孩子?他在說什麼...
"彆哭了,"他溫柔得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童,"好吧,今天我會饒了他..."
莉拉?是莉拉嗎?怎麼可能……她在哪兒?
德拉科感到一陣荒謬的、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溫暖,即使是在這冰冷的地獄裡。
伏地魔似乎結束了那場神秘的對話。他再次低下頭,那雙紅色的眼睛重新聚焦在德拉科身上。
其中的玩味和愉悅還未完全散去,讓他看起來比之前那個暴怒的君主更加可怕。
"看來,你今天運氣不錯,小馬爾福,"他說,"有人為你求情了。一個...非常有分量的條件,換了你這條不值錢的命。"
德拉科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像個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我..."
他想說"謝謝主人",但他的聲帶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隻能發出破碎的、嘶啞的氣音。
"德拉科..."伏地魔的聲音像一陣冰冷的風,仿佛蛇在說話,"曾經,是你的存在,讓她違抗了我。她選擇救那個該死的波特,而不是服從我的指令。"
伏地魔慢慢走過來,停在德拉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蒼白的手指輕撫著魔杖,像是在欣賞一件屬於自己的、略有瑕疵但總體還算滿意的收藏品。
"是你讓她軟弱,是你讓她有了牽絆。但...也是你,"伏地魔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蠱惑般的、嘶嘶作響的語調,"讓她能夠...聽從我...服從我..."
德拉科的大腦一片混亂。他完全無法理解這些話的含義,但他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信息。
莉拉...因為他,而不得不服從於黑魔王。
他的目光掃過那群跪在地上的仆人,像是在審視一群有缺陷的造物。
"你們看看,這就是...所謂的情感,所謂的愛。"
"它讓莉莉·波特為了她那微不足道的兒子擋在我麵前。現在,它又讓一個高貴的孩子,為了一個像蟲子一樣卑微的、犯了錯的仆人而哭泣。"
他踱了踱步,目光掃過遠處那塊刻著"湯姆·裡德爾"的墓碑,語氣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嘲諷。
"他們說,是莉莉·波特的"愛"保護了哈利波特。多麼可笑的說法。愛?那種軟弱的、自欺欺人的情緒,怎麼可能抵擋得了真正的力量?"
"那隻是一個巧合,一個古老而罕見的魔法契約造成的意外。它不是力量,永遠都不是。"
"情感是弱點,是雜質,是所有偉大事業的絆腳石。隻有拋棄它,碾碎它,才能獲得真正的、永恒的力量。"
他說完,似乎終於將剛才那段插曲拋在了腦後。那雙紅色的眼睛再次轉向德拉科,其中的溫度已經徹底冷卻下來。
"你讓我很失望,德拉科。你的父親也讓我很失望。馬爾福家族的忠誠,看來需要重新被檢驗。"
他緩緩踱步,黑色的長袍在潮濕的草地上悄無聲息地滑過。
"你將有一個全新的任務。一個...不容置喙的任務。"
伏地魔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返回霍格沃茨。回到你的朋友和老師身邊去。忘記你今晚看到的一切。"
他的聲音如此直接,如此冰冷,反而讓德拉科混亂的大腦變得清晰。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必須思考,必須回應。
"可是...主人...哈利·波特..."他艱難地喘著氣,每一個字都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在這裡...他會告訴鄧布利多的!"
這是致命的漏洞。隻要波特回到霍格沃茨,隻要他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伏地魔聽到他的話,卻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那,"他拖長了語調,用殘忍的口吻說,"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德拉科。"
"你們各執一詞。你猜,人們會選擇相信誰的故事?記住。人們隻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
德拉科在地上顫抖著。這是什麼意思?讓他跟波特在眾人麵前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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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覺到,哈利·波特並沒有死,"伏地魔繼續說道,"這真是...令人不快。"
他頓了頓,紅色的眼睛裡充滿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