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一驚,還未反應,一隻手便掐捏上她的臉頰,她愣乎乎的抬頭瞅著他,不明白兩人隻是差了一歲,為何身高這樣明顯。
長大後他究竟要長到多高啊…
“說話,為何總是盯著我的臉發呆?”
她倏然回神,羞惱的胡亂鬨騰,“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放開我放開我,表兄欺負人。”
她像一隻陀螺四處亂撞。
嬴政放開手,她頓時東倒西仰蠶蛹一般倒地,四仰八叉的腳底板朝天,腳丫子撲騰,金鈴鐺叮鈴鈴響徹屋子。
般般勉強撐起手臂,一癟嘴巴,瞪大了眼睛。
他豎起手指,忽的迫身逼近她,“不準哭。”
你說不準就不準麼?
她扯開嗓子嗷嗷哭,隻哭了一嗓子就被捂住了嘴巴。
一刻鐘後。
嬴政用一碟子金菱糕收買了嗷嚎不休的人。
般般吃著糕點,烏睫猶掛著濕潤的水跡,方才捂著她的嘴巴不許她哭的人背對著她不知道寫些什麼,倒是沒了凶巴巴的模樣。
可是他麵無表情抬高音量的樣子,真的有些嚇人。
他還生氣。
“你生什麼氣?”
乾脆糕點也不吃了,捏著一小塊衝到他身邊,“你在寫什麼呀,不要寫了,跟我說話。”
“我跟出爾反爾,腦子裡隻有吃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
“???”
般般狠狠瞪他,險些把手裡的糕點砸出去,脫手瞬間思考了一下,最後全部都塞進了嘴巴裡,“我怎麼出爾反爾了。”
“吃完再講話。”沫子噴到他衣裳上了。
嬴政後撤半步,一言難儘。
“上月二十七是我的生辰。”
般般稍愣,將嘴裡的糕點吞咽下去,茫然了好一會兒。
上月二十七麼?
仿佛他尋了從雲,約她子夜時分一同賞花。
兩相沉默,空氣裡流淌著尷尬。
半晌,她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額頭,“可是,我一早便困了。”
“是,睡得比烏龜都沉。”嬴政讓人帶著新鮮出鍋的老鴨湯長壽麵過來的,本想與她分食一碗,這東西本不是多好的,卻是月姬親手所做,寓意‘長壽’,意頭不同,自然想跟特殊的人分享。
左喊右喊,她是不起的,惹惱了還會咬人。
見她慢慢想起來了,他冷哼一聲,發誓不想理她了。
般般戳戳他,又扯扯他,不知為何委屈,約莫是表兄向來不會對她發火,從前頂多不理她罷了,那時候兩人也不熟悉。
他當真冷心腸一般不為所動。
她無措,想了想,扭頭走了。
嬴政頓時擱下毛筆,目光經過短暫的驚詫,徹底漠然下來,隻是胸腔起伏不定,好半晌他才重新撿起毛筆,閉眼調息,複而睜開冷靜。
月姬從外麵歸來,喊他出來歇息,火爐上放了些栗子,朝後麵看了看不見人,她奇怪的問,“承音呢?方才聽人說她來尋你玩。”
“不知道。”
這聲音平靜,冷漠得很。
可他到底是小孩子,言語裡傾斜出少許的氣惱和憤怒。
月姬詫異,笑出了聲,“你們吵架啦?”
嬴政不肯說,沉默著翻動著烤栗子。
月姬笑的仰麵,這會在家裡她不必遮麵掩飾,月白色長裙寬袖映襯那張傾國傾城的絕美麵龐,宛若盛放的赤芍花,隻是她的打趣也溢於言表。
“我竟不知你也有今日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素日裡跟小冰塊似的。”她兩手托起兒子的小臉反複揉搓,“阿母看你心裡藏著的事兒啊,太多了,這樣也好。”
“…阿母。”嬴政掙紮了兩下,耳根子紅透了,臉色更是差勁。
“承音不知事,天真率直,”月姬諄諄教導,“她心裡是不會記仇的,你這個做兄長的怎能小氣?過會兒阿母派人請她過來用膳,你哄哄她,知曉麼?”
嬴政動了動嘴唇。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月姬還能不了解自己兒子麼?他一張嘴她便知道他要說什麼不中聽的。
母子說話間,外間傳來躁動聲,細細聽去,竟然是般般大呼小叫的聲音。
這是要做什麼?
月姬還未起身,一旁的兒子一溜煙從她跟前跑了出去。
般般跑的急,進門撞見了嬴政,她連忙叫人把紅布掀開,嘰嘰喳喳的,“表兄!你的佩劍已經舊了,我送你一柄新的。”
“生辰快樂!”
“你不能再生我的氣了,我不是故意的。”她不能承認的,揚起甜笑撒嬌,“我可沒有拿你當偷懶的工具。”
嬴政愣愣的,目光落在下人一同抬著的佩劍。
劍鞘乃玄色與暗紅交織,竟與他的衣袍分外相稱。
“你方才離去是……”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