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約把戟橫在身前，白光再次亮起，這一次，不是為了照明，是為了戰鬥。
這些怪物數量不算多，昂約一戟掃過去，白光閃過，三隻怪物瞬間被劈成兩半，青黑色的血濺了一地。可後麵又湧上來好幾隻，看那畸形的模樣，顯然是從不同礦道聚集過來的，數量比預想中多得多。
正打得膠著，腳下的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那股熟悉的能量傳輸轟鳴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響、更躁，像頭失控的巨獸在嘶吼。三人後背同時竄起一股寒意。
“怎麼回事？儀器不是停了嗎？”昂約握著戟的手一緊，徹底愣住了。
“我靠，這時候運行……怕不是要炸得更徹底？！”本博的聲音都帶了顫音，他已經能感覺到空氣裡的能量在瘋狂亂竄，像無數根針往皮膚裡紮。
滄為率先扭頭就跑，邊跑邊吼：“還打個屁！再不走全得埋這兒！”
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沙啞虛弱的聲音：“等等……”
三人嚇得猛地回頭，隻見一個渾身裹著肉瘤的怪物正趴在地上，一隻還能看出人手形狀的胳膊朝他們伸著，嘴皮子哆嗦著：“霍壹雷……是凶手……我們……都是被他害的……報仇……”
昂約、滄為、本博全懵了——這些被輻射變異的人，怎麼會扯上霍壹雷？
“能說詳細點嗎？！”昂約急得大吼，可那怪物突然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嘶吼，眼睛裡的清明徹底消失，隻剩下瘋狂的紅光。
“走了！”本博一把扯住昂約的胳膊，拖著他往隧道外跑，“真相再重要，也得活著出去才能查！”
身後的嘶吼聲、爆炸聲、怪物的咆哮聲混在一起，震得隧道頂的碎石嘩嘩往下掉。昂約被拽著狂奔，腦子裡卻反複回響著那句話——霍壹雷是凶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衝到外麵時，那台儀器不知何時竟重新啟動了，嗡鳴聲震得人頭暈，之前燒壞的接口處冒出滾滾黑煙，裂縫比剛才寬了一倍，隱約能看見裡麵閃爍的電火花，顯然損壞得更嚴重了。
之前那個半怪物化的人說的話，像根刺紮在昂約心裡。他猛地停下腳步，眉頭緊鎖——現在回頭，還能找到清醒的受害者嗎？來得及嗎？這些問題在腦子裡打轉轉，越是危急，腳步就越沉。
“我靠，兄弟你發什麼呆？！”本博跑回來拽他，急得跳腳。
“還擱這兒傻站著？等死啊？”滄為也回頭吼道，頭頂的碎石正往下掉。
昂約抬起頭，眼神異常堅定，他看著兩人，毅然轉身：“你們先走，我的直覺告訴我，裡麵還有清醒的人。我必須知道真相。”
“我們就不能出去查嗎？”滄為急得大喊。
昂約微微側過臉，後背對著不斷震動的岩壁：“霍壹雷的身份和地位，你覺得出去後，我們能查到什麼？”
話音未落，他周身黑光一閃，瞬間瞬移出去，隻留下原地愣住的兩人。本博和滄為對視一眼，咬了咬牙，也跟著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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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約連續瞬移了幾次，終於在一條狹窄的礦道裡停下——前方幾十頭怪物正蜂擁而來，青黑色的身影擠滿了通道，每一隻都拖著畸形的肢體，嘴裡發出嗬嗬的怪響。他看著這數量，心裡一陣憤怒又不甘：這麼多人死在這裡，變成怪物，居然從來沒人知道！
“還有腦子正常的嗎？！”他運起魂力大吼，聲音在狹窄的空間裡炸開，震得岩壁掉灰，“霍壹雷到底做了什麼？！”
吼聲剛落，腳下的地震突然變劇烈，礦道頂部“哢嚓”裂開一道大縫，碎石嘩嘩往下掉，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那些怪物被吼聲驚動，更加瘋狂地朝他撲來，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眼看吼聲沒用，昂約突然想起自己的聖淨神進化能力——或許能讓它們短暫恢複意識。
他不再猶豫，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怪物之間，靈活地避開撲來的利爪。每靠近一頭怪物，就伸手按在它頭上，白色的淨化光芒順著指尖流淌，像層薄紗裹住它們的頭顱。
指尖觸到的皮膚又粘又冷，帶著股腐爛的腥氣，說不出的惡心。但昂約心裡更多的是酸澀——這些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漸漸地，怪物們不再狂躁，動作慢了下來，眼神裡的紅光也淡了些，仿佛被抽走了戾氣。
這時，一頭相對“完整”些的怪物慢慢走過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在努力說話。昂約迎上去，能感覺到對方沒有敵意。
“我……我們……說不清……”怪物喘著粗氣，聲音斷斷續續，“找……善綺……唯一……知道真相的……”
它似乎耗儘了力氣，突然跪倒在地，用僅剩的一隻手臂抓住昂約的褲腳，帶著哭腔哀求：“砍……砍掉頭……我們……很痛苦……隻有這樣……才是真的……死……”
昂約沉默著點頭，又追問：“善綺在哪裡？”
怪物頭上的白光越來越暗，眼看就要潰散，它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同……一代的……霍壹雷……逼我們來的……讓我們……搞破壞……不讓挖……礦……”
“他……把我們……派到最深的地方……輻射……都……變了……”
“隻有……善綺……受影響小……逃了……往南……去了……要……反抗……”
話說到一半，它猛地抽搐起來，徹底沒了聲息。
昂約心頭一緊，立刻將聖淨神的力量注入對方體內，試圖讀取記憶。白光閃過，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個穿著礦工服的青年，眉眼銳利，左額角有塊月牙形的疤痕。
“善綺……”昂約默念著這個名字，握緊了手裡的戟。身後的礦道
又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頭頂的碎石砸得更凶了。
看著怪物們痛苦掙紮的模樣，昂約咬了咬牙，握緊長戟。白光閃過，利落的劈砍結束了它們的痛苦，青黑色的血濺在他的軍裝上，他卻沒心思擦，轉身就往出口衝。
剛跑出主礦道，就撞見折返回來的本博和滄為。“快說！裡麵怎麼了？”本博急問，頭頂的石塊正“劈裡啪啦”往下掉。
昂約一邊跑一邊快速解釋：“裡麵有變異的礦工，霍壹雷是幕後黑手，還有個叫善綺的人活著逃到了南方……”話沒說完，腳下傳來劇烈的震動，儀器的轟鳴聲已經變成了瀕死的哀鳴。
他們沒敢坐電梯，直接揮戟劈開電梯頂層的鋼板，三人踩著光滑的井壁，運起魂力向上狂奔。岩壁被腳掌踏出一串淺坑，不過片刻就衝到了頂層——這裡早已人去樓空，控製台的屏幕碎了一地，能搬走的設備都被清空了。
衝出地麵時，礦區裡一片混亂，礦車翻在軌道上，人群像潮水般湧向出口，喊叫聲、哭喊聲混在一起。昂約正想跟著跑，卻看見清鳶和玉彤站在不遠處的空地上，身邊堆著幾個急救包，顯然一直在等他們。
“你們怎麼還沒走？”滄為又急又氣。
“少廢話，快走！”清鳶拉著玉彤跟上，五人彙入逃亡的人流，終於在礦區外的空地上停下腳步。
剛喘勻氣，西拉就走了過來，眼神掃過他們：“怎麼樣？”
本博和滄為下意識看向昂約，沒敢吭聲。昂約心裡快速盤算著——西拉到底可不可信？那些受害者的事，暫時不能外傳。
他定了定神，開口道：“計劃挺順利，礦工都撤出來了，下麵應該塌了，儀器估計也毀了。”
西拉聽完，沒露出半分喜色，反而輕輕歎了口氣。他望著空地上擠得滿滿當當的士兵和礦工，又轉頭看向礦區的方向——那裡已經凹下去一個巨大的深坑，邊緣還在不斷往下滑土，揚起漫天黃塵。他沉默了片刻，眉頭始終沒鬆開。
礦區徹底停工，其他人忙著處理後續事宜時，霍壹雷卻以“有緊急命令”為由，帶著西拉和昂約五人返回修德斯的府邸。
得到準許後，七人來到彆墅後院花園的一棟樓房前。這樓像座螺旋上升的燈塔，外圍繞著環形階梯，一路通向頂層。據說頂層采光極好，安全設施也做得滴水不漏，與其說是會議室，倒不如說是個用來休憩賞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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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斯早已在頂層等著，手裡端著杯熱茶，臉上帶著惋惜：“真是可惜了，那台幾十億造的儀器，就這麼毀了。再想挖出來恢複，不知道要耗多少功夫。”
“您放心，”霍壹雷立刻接話，特意加重了語氣，“現場沒一個人受傷，更沒人遇難。多虧了這五位新人，團隊意識和安全意識都頂尖，硬是把地下礦區的人全疏散出來了。”
這話果然勾起了修德斯的興趣。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又理了理用發膠固定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目光落在昂約五人身上，頻頻點頭：“這幾個年輕人確實不錯，我早就留意到了。”
他看向霍壹雷，笑著說：“這樣吧，你這幾個兵就留給我，我替你照看。”
霍壹雷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仿佛計劃得逞。可他不知道，修德斯心裡也打著自己的算盤。兩人都以為事情會按自己的預想發展，卻沒料到，那片坍塌的礦區底下，藏著他們誰也沒看透的真相。
接下來的半個月，他們在修德斯的安排下接受培育，無論是魂力掌控還是戰術素養都精進了不少。訓練之餘，五人沒停下尋找善綺的腳步，時常往礦區附近的城區跑，可惜收集到的信息零碎又無用，隻能先擱置。
這期間，昂約心裡一直揣著件事——借助修德斯的力量複活莫卡。他終究拿不定主意，便找了其他人商量。
“我總覺得有點冒險。”玉彤皺著眉，語氣猶豫。
清鳶卻點頭：“我支持你。修德斯為人正直，又體貼，莫卡同為黑末洛人，作為族長，他沒理由不管。”
本博拍著胸脯：“必須去說！怕啥？”
滄為摸著下巴：“我就怕霍壹雷知道，還有……修德斯會不會反悔？”
幾人各有道理，昂約思來想去，決定賭一把。但他沒打算直來直去，而是先找了些無關痛癢的善綺信息帶在身上，當作掩護。
來到修德斯的豪宅時，五人都有些忐忑。他們按計劃分攤心理壓力，讓臉皮厚、心理素質強的玉彤、清鳶和本博走在前麵，擋住後麵的昂約和滄為，由這三人先開口，再讓昂約補充細節。
進了客廳，他們沒直接提莫卡的身份，隻說這是在郊外翻山時撿到的。說著，昂約從懷裡掏出那塊黑色棱形結晶，遞了過去——那模樣，正是陌路人死後產生的晶體遺骸。
修德斯盯著結晶，果然愣住了，眉頭慢慢皺起：“這借口……是不是太荒唐了？”他沒接，隻是拿起煙鬥抽了幾口，煙霧繚繞中，眼神沉沉的，像在琢磨什麼。
半晌，他抬眼看向五人，語氣平靜卻帶著壓迫感：“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五人心裡“咯噔”一下，清鳶的手悄悄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真要撕破臉，就算乾掉修德斯，對龍王的計劃也不算虧。
“沒錯。”昂約突然開口，聲音異常直率。他向來說話彎彎繞繞，此刻卻沒半分猶豫——他知道，這種時候越委婉，越容易引起懷疑。
客廳裡瞬間安靜下來，隻有修德斯煙鬥裡的火星“明滅”作響。
“那你可以告訴我，這人的身份是什麼？”
昂約思索片刻，終是全盤托出：“這是寄托在我體內的末洛星人莫卡。他曾在卑蘭斯的攻擊下喪生，遺願是讓我把他帶回母星。”
沒想到修德斯的臉猛地沉了下來，五人心裡一緊，還以為說錯了話。可下一秒，他看著那塊黑色棱形結晶的眼神，竟泛起了深深的暖意。
“幾十年了……我當然記得他，莫卡。”
這話一出，五人全愣住了，誰也沒想到竟能在這裡碰到莫卡的老熟人。昂約激動得身體前傾，聲音都有些發顫：“那請問，您和莫卡前輩是什麼關係？”
修德斯笑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好巧不巧，我和他是同鄉。論輩分，我得是他的前輩，還差著好幾代呢。”他止不住笑意，開始回憶過往，“幾十年前的他，也就你們這麼大，懵懂又鮮活，就因為太優秀，一眼被我看中了。”
昂約欣慰地笑了，客廳裡的緊張氛圍瞬間變得溫馨，連空氣都仿佛柔和了幾分。
可畫風驟變，修德斯臉上的笑意突然褪去，眉頭緊鎖，語氣染上抑鬱和惆悵：“但幾十年前那場全麵大戰，他率軍對抗龍王的軍隊，卻被叛徒出賣。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退，他被俘虜了……”
昂約連忙補充：“他沒跟我說過這些，隻說被龍王的手下賣到了其他星球——也就是我曾經的母星。”
修德斯聽完，長長歎了口氣，眼神黯淡下來：“這些事我竟不知道……”他摩挲著煙鬥，語氣裡滿是惋惜，“在我眼裡，他一直是個優秀又聽話的孩子啊。”
黑色棱形結晶在桌上靜靜躺著，仿佛也在無聲地訴說著那些被時光掩埋的過往。
話不多說，修德斯帶著他們往之前開會的高塔走。走到螺旋階梯旁，他抬手按在一塊不起眼的石壁上，注入一絲魂力。隻見石壁上光影閃動，竟緩緩浮現出一扇金屬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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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修德斯率先邁步，幾人跟著穿過門，腳下突然一空，像是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往下墜——再次站穩時，已經到了地下。
這裡竟異常寬廣，像個隱藏的研究室。靠牆擺著一排排書架，資料堆得像小山，桌上散落著圖紙和畫像，幾個巨大的顯示屏亮著幽光，屏幕上滾動著複雜的數據。
“其實我早察覺高層有臥底，這地下室是我偷偷建的。”修德斯的話讓幾人心裡一震。
他將那塊黑色棱形結晶放到中央實驗台上，手指在控製台飛快操作，調配著能量參數。很快，一個透明罩子將結晶罩住，淡紫色的能量霧氣像水流般往裡湧，漸漸變得濃稠，徹底遮住了裡麵的景象。
修德斯又按了個開關，“嘩啦”一聲，實驗台下方突然變得透明——下麵竟是個水池，藍色的液體裡冒著氣泡，能量順著管道不斷注入，同時，另一側的管道正排出渾濁的廢水，像給手機一邊充電一邊放電。
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直到管道裡的藍色液體徹底變成透明，之前注入的能量水全化作灰色廢渣從排汙管流走，罩子裡的能量霧氣才慢慢消散。儀器旁整齊擺放的能量晶石早已失去光澤，變成灰蒙蒙的一塊——顯然消耗極大。
煙霧中，隱約有東西在動。
修德斯按下按鈕，營養倉的蓋子“嗤”地一聲打開，白色霧氣裹挾著水汽湧了出來。幾人眯著眼看去，裡麵站著個健碩的男人，背對著他們，頭發的輪廓竟有點像昂約。
他緩緩側過臉，雖然隻露出半張臉，卻能看到銳利的下頜線。肩膀微微隆起，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分明，隔著霧氣都能感受到那股爆棚的力量感，透著股生人勿近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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