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笑著給她倒了半盞,
“慢點喝,剛溫好,彆燙著。”
苗圃捧著青瓷盞,小口小口地啜著,眼睛卻黏在案上的藥材清單上,手指點著“血竭”那一行,
“王姬,這味藥真的需要那麼多嗎?我上次跟著醫官配藥,一小撮就能止好大的傷口呢。”
小夭指尖劃過清單邊緣,紙上的墨跡被陽光曬得有些發暗,
“辰榮軍那邊戰事剛停,傷兵多,多備些總是好的。”
小夭指尖在“血竭”二字上輕輕點了點,聲音沉了些,
“尋常傷口自然用不了多少,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常有深可見骨的傷,或是箭頭帶倒鉤的貫穿傷,那時候就需得用血竭細細敷滿傷口,才能把往外湧的血壓住。”
她頓了頓,想起以前在醫書裡看到的記載,又補充道,
“更要緊的是,血竭不僅能止血,還能讓傷口結的痂更穩固。傷兵們哪有時間躺著養傷?往往剛止住血就要起身趕路,若是痂掉了再流血,本就虛弱的身子根本扛不住。有血竭在,至少能讓他們少受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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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圃捧著茶盞的手緊了緊,指節都有些發白,
“那要是沒有血竭呢?”
“沒有血竭……”
小夭望著窗外的竹籬,聲音輕得像歎息,
“就隻能用燒過的草木灰代替,可草木灰糙得很,會把傷口磨得更疼,還容易發炎,使傷口潰爛…”
她沒再說下去,但苗圃已經懂了。
小姑娘咬著唇,忽然從竹籃裡抓了把薄荷,往小夭麵前一遞,
“那我現在就去把這些薄荷曬成乾!要是血竭真不夠了,薄荷雖不能止血,總能讓傷口涼快點,少疼些。”
小夭看著她眼裡的光,心裡微微一動,伸手接過薄荷,
“傻丫頭,塗山璟絕不會讓血竭不夠的。他連運藥的馬車車輪都特意換了更耐磨的,就是怕路上耽擱,怎麼會忘了最關鍵的血竭?”
她將薄荷放進竹篩,陽光透過葉片的紋路,在篩底投下細碎的光斑,
“這血竭是塗山璟托西域的商隊攢了半年才湊齊的,每一塊都用蠟封好,藏在裝珍珠的木盒裡——誰會想到,價值連城的珍珠盒底,藏著能救命的傷藥?”
苗圃這才鬆了口氣,卻還是小聲嘟囔,
“那我也把薄荷曬好,多做些準備總沒錯。”
她說著,就搬起竹篩往廊下走,腳步輕快了些,像是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小夭望著她的背影,端起青瓷盞喝了口茶。金銀花的溫潤漫過舌尖時,她忽然想起防風邶以前說的話——“能讓人活下去的,從來不止藥材,還有盼頭”。
此刻苗圃曬薄荷的樣子,塗山璟藏血竭的細致,或許都是這盼頭的一部分。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把竹籬的影子拉得很長。
離明日晌午,又近了一步,而那批藏在珍珠盒裡的血竭,應該已經在去往辰榮軍的路上了吧。
金銀花茶徹底涼透時,小夭把最後一味藥草收進櫃中。
窗外的月色漫過案頭,在藥材清單上投下淡淡的影,她指尖順著“當歸”兩個字劃過去,忽然起身取了件素色的外袍。
苗圃已經睡下,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輕輕晃。
小夭沒叫醒任何人,獨自推門走進夜色裡。
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巡夜的兵丁腳步聲遠遠傳來。
小夭貼著牆根走,身影輕得像片柳葉——她要去塗山璟暫住的府邸。白日裡雖安慰苗圃“塗山璟有數”,可一想到聽竹軒四周的竹林、瑲玹暗藏的眼線,還有那批藏在糧車裡的藥材,終究坐不住。
塗山府的側門虛掩著,門柱上掛著盞走馬燈,映得竹影在地上亂動。
小夭剛走到門邊,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陰影裡走出來——是塗山璟身邊的靜夜,手裡提著盞燈籠。
“王姬。”
靜夜對著她微微躬身,聲音壓得極低,
“我家主子說,您若來了,就從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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