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冉冉升起,光輝透過晨霧,一匹雪白的駿馬,穩健地踏過風中搖曳的蘆葦蕩,踩著波次的泥水,奔馳於河堤之上。
高大的樸樹如龍似蛇般聳立,枝繁葉茂,卻透著歲月的蒼涼之美。王至誠望著眼前的樹木,想起了家鄉沂沭河畔田莊村的千年樸樹,心中湧起一陣久違的鄉愁.
黎天才、張景城催馬到達樸樹下。靖堯和王至誠隨後下了馬,王至誠一眼就看到了黎天才,頓時怒火中燒,指著他,麵色陰沉:“黎天才,你這個出賣自己人的叛徒,怎麼混到張漢卿身邊了!”
張景城見狀,試圖緩和氣氛:“你是說黎先生嗎?你們認識?”
王至誠憤怒地說道:“黎天才,原名李渤海,山東省蓬萊縣人。去年秋,被張作霖逮捕入獄,竟然叛變投奉。他在四一二反革命事變後成為中共北京市委書記,平威將軍黎天才病逝於昆明,這個李渤海借屍還魂苟合下來。”
張景城聽了,麵露為難之色:“黎天才剛入獄,外麵的其他中共黨員不肯搭救他,所以投奉……”
“在酷刑麵前,黎天才果然招了。他真愧對李大釗的接班人。”王至誠冷冷回應。
張景城見他情緒激動,便勸道:“黎天才逐漸被重用,直到成為張倚重的心腹謀士。”
這時,靖堯指著山上的古寺,對王至誠說:“前麵就是大悲寺。”
王至誠聽爺爺講過,這座大悲寺即是傳說中的金寶寺,中國唯一一座堅持苦修的寺廟。心中充滿向往。
不到一袋煙的功夫,王至誠一行便來到了大悲寺。寺廟在霧氣中顯得神秘而莊嚴,四麵環山,山前有一座放生水庫。與娘娘廟、仙人洞和海城三塔的熱鬨不同,大悲寺依山傍水,寂靜清幽,宛如一方修行的佛門淨土。
寺廟的大門緊閉,一首《大悲咒》時念時唱,聲音猶如利劍,穿透雲層,飛速上升,仿佛在召喚信徒。
“日紅大半邊了,僧人還在夢中?”王至誠疑惑地問,朝大門望去。
“或許僧人正忙,忽略對施主開放。”靖堯回答,微微歎氣。
王至誠無奈,便陪著靖堯坐在大門旁的台階上,凝視著遠處的山影,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這時,一匹駿馬馱著英俊颯爽的軍人,後麵緊跟著一小隊人馬,朝大悲寺趕來。隊伍來到王至誠眼前,張學良從馬背上跳下來。
張學良似乎沒有認出王至誠,微微皺眉,指示黎天才過來盤問:“過來,問問他!”
黎天才見王至誠坐在巨石上無動於衷,心中一陣火氣,問道:“你哪裡人?去哪裡?乾什麼?”
王至誠始終保持沉默,目光如炬。張學良以為黎天才的冷酷激怒了王至誠,決定親自出麵,微微前傾:“你到底是誰?”
“山東青州琅琊,來海城大帥府,找雨亭。”王至誠如實回答,麵無表情。
“什麼?”張學良一驚,眉頭一挑。雨亭是他父親的字,豈能隨意提及。他又問:“找誰?”
“找張疙瘩!”王至誠毫不猶豫地說出張作霖的綽號。
張學良心中一震,麵色微變,決定試探:“誰告訴你的?”
“爺爺!”王至誠補充,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你也認識他。”
“我還不知道你爺爺姓甚名誰?”張學良疑惑,嘴角微微上揚。
“王懷蘭,在書畫界、曆史界、考古界應該不會生疏。他和黎元洪、曾熙、疙瘩一起抗擊過日寇。”王至誠微微一笑,目光中透著自信,“您沒聽家父聊過嗎?”
張學良想起父親提到過王懷蘭,曾在京師大學堂教書,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親切。
“靖堯是你府上的家教?”王至誠主動問,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你剛來不久吧,怎麼對她如此熟悉?”張學良反問,眼中浮現一絲意外。
“從北京順承王府門口認識的。”王至誠坦然回答。
“順承王府?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