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山下。原來她每天假裝采藥,實則在美軍基地外圍監聽。那些美國大兵對"啞巴村姑"毫無戒心,經常當著她的麵討論機密。
"明天...有車隊..."她突然開口,中文比爺爺流利得多,"運...發光的石頭..."纖細的手指指向地圖某處,"這裡...埋伏..."
李雲龍連夜製定伏擊計劃。崔永浩貢獻出珍藏的火藥,傷員們用罐頭盒和釘子製作簡易地雷。最妙的是老獵人提出的建議——在路麵潑水成冰,製造車禍現場。
黎明前,伏擊組就位。李雲龍趴在路旁雪窩裡,傷腿已經失去知覺,但握著衝鋒槍的手穩如磐石。金英淑穿著白衣趴在更近處,她堅持要參與行動,因為"隻有我認識那個發光的石頭"。
車隊比預期來得早。三輛吉普車打頭,中間是兩輛裝甲運輸車,最後還有輛謝爾曼坦克壓陣。當首車駛入冰麵時,崔永浩的弓箭精準射穿了司機喉嚨!吉普車頓時失控,撞上山崖。
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預設的炸藥包掀翻了第二輛吉普,但坦克立刻用機槍掃射可疑區域。金英淑像隻靈巧的山貓,借著煙霧掩護接近運輸車。她用手勢告訴李雲龍:後車有礦石!
戰鬥短暫而慘烈。坦克炮轟平了半個山坡,兩個傷員被活埋。但李雲龍帶人成功炸斷了運輸車的履帶,小吳用最後的燃燒瓶逼退了裝甲兵。
金英淑撬開車廂時,藍光像液體般傾瀉而出。裡麵是六塊籃球大小的藍礦石,每塊都嵌在特製鉛盒裡。最驚人的是礦石表麵布滿螺旋狀紋路,和富士山實驗室的一模一樣!
"快撤!"李雲龍剛喊出口,坦克炮就擊中了運輸車油箱!爆炸的氣浪把所有人掀飛,金英淑像破布娃娃般摔在十米外的雪地上。李雲龍爬向她時,看到少女的右手被彈片齊腕切斷,白骨森森地戳在雪地裡。
"石頭...給..."金英淑用左手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是塊拳頭大的礦石碎片!原來她在爆炸前就撬下了一塊。鮮血從她嘴角湧出,但眼睛亮得嚇人,"爺爺...藥...在..."
回獵屋的路是場噩夢。李雲龍背著昏迷的少女,小吳拖著斷腿跟在後麵。崔永浩看到孫女的傷勢,老淚縱橫地翻出所有珍藏草藥。但傷口太嚴重了,止血粉剛撒上就被血衝走。
"需要...縫合..."老人顫抖著手穿針引線。金英淑突然醒來,用牙齒咬住皮帶忍痛。縫合持續了一小時,少女幾次昏迷又痛醒,但始終沒哭出聲。
三天後,當金英淑能坐起來時,她用牙齒咬著毛筆,在樹皮上繪製了更詳細的敵軍布防圖。少女的右手腕已經結痂,像截枯樹枝般僵直著,但畫出的地圖卻精細到每個機槍點位。
"必須...送總部..."她把地圖交給李雲龍,眼裡閃著決絕的光。
護送任務落在小吳肩上。這個沉默的警衛員把地圖縫進棉衣夾層,帶著兩個輕傷員出發了。李雲龍則準備帶著礦石樣本去找主力部隊,但傷勢再次惡化,高燒讓他神誌不清。
恍惚中,他聽到崔永浩和金英淑用朝鮮語激烈爭吵。少女似乎在堅持什麼,老人最終歎息著妥協。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簡易雪橇上,金英淑正用牙齒咬著韁繩,在齊腰深的雪地裡拖著他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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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你..."李雲龍掙紮著想解開繩索。
少女回頭笑了笑,滿嘴是血——韁繩已經磨破了她的牙齦。"師長...重要..."她繼續向前爬行,雪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前線...需要你..."
他們就這樣走了兩天一夜。金英淑的腳趾全部凍黑,嘴唇裂得像乾涸的河床。每當李雲龍高燒說胡話,她就抓把雪塞進他衣領。有次遇到美軍巡邏隊,少女用身體蓋住李雲龍,直到巡邏兵走遠才被發現後背中了兩槍——子彈卡在肋骨間,她硬是咬牙拔了出來!
第三天的黃昏,前方終於出現誌願軍的哨卡。金英淑用最後的力氣吹響聯絡哨音,然後像截枯木般栽倒在雪地裡。哨兵趕來時,她已經被凍成青紫色的右手還死死指著雪橇上的李雲龍...
野戰醫院的帳篷比上次更擁擠。李雲龍在昏迷與清醒間浮沉,時而聽見軍醫討論截肢,時而感覺有人往他腿上敷藥。有次半夜醒來,發現金英淑躺在鄰床,斷腕處包紮著新鮮草藥,正用左手編著什麼。
"爺爺...的秘方..."少女注意到他醒了,舉起一個草編的小馬,"能...止痛..."
又過了不知多久,李雲龍被炮聲震醒。帳篷外人聲鼎沸,有參謀在喊:"美軍總攻!所有能動的人上前線!"他掙紮著爬起來,發現右腿居然能勉強受力——崔永浩的草藥起了神效。
前線在五公裡外的無名高地。李雲龍拄著步槍趕到時,陣地已經殘破不堪。守軍不足百人,彈藥所剩無幾,而山下是整整一個營的美軍,還有五輛潘興坦克助陣。
"師長?!"滿臉硝煙的連長驚呆了,"您怎麼..."
"少廢話!"李雲龍奪過望遠鏡。美軍正在集結最後的衝鋒隊形,坦克炮開始轟擊前沿陣地。"把所有手榴彈集中起來,綁成捆!讓還能跑的跟我上!"
反擊在炮火掩護下發起。二十名敢死隊員沿著交通壕潛行到陣地側翼,那裡有段被炸塌的反坦克壕。李雲龍親自帶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比起金英淑爬過的血路,這算什麼?
當美軍坦克碾過前沿時,敢死隊從側翼發起自殺衝鋒。爆破手一個接一個撲向履帶,用身體確保炸藥包不被甩脫。李雲龍瞄準指揮坦克,在距離十米處拉響集束手榴彈——
爆炸的氣浪把他掀飛五米遠。右腿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但看著那輛潘興坦克像玩具般被掀翻,一切都值了。美軍步兵陷入混亂,開始倉皇後撤。
撤回陣地的路上,李雲龍被彈片擊中後背。他趴在彈坑裡,看著鮮血在雪地上洇開,突然想起程鐵柱記憶裡的一句詩:雪白血紅,江山如畫...
意識模糊之際,遠處傳來熟悉的衝鋒號聲。是人民軍的t34坦克!裝甲洪流像柄尖刀刺入美軍側翼,潰散的士兵像麥浪般倒下。李雲龍想笑,卻吐出口血沫。天空開始飄雪,輕柔的雪花落在臉上,像無數冰涼的小手。
當擔架隊找到他時,這個鐵打的漢子已經昏迷,但右手還緊握著那塊藍礦石。軍醫驚訝地發現,他潰爛的傷腿居然開始結痂——崔永浩的草藥配合戰鬥時的高溫,陰差陽錯殺滅了深層感染。
後方指揮部裡,老白用生命破譯的情報正變成作戰命令。十二個師的兵力在兩百公裡戰線同時發動反擊,重點突襲美軍在釜山的實驗基地。據說當誌願軍衝進實驗室時,負責人麥克遜上校正對著礦石樣本唱《紅蜻蜓》...
春天來臨前的最後一場雪下了整整三天。李雲龍在病床上收到兩份禮物:一是總部嘉獎令,二是金英淑用左手編的草螞蚱。少女的凍傷已經好轉,但永遠失去了右手和七根腳趾。
窗外,化雪的滴水聲像鐘表走動。遠處的公路上,滿載士兵和裝備的卡車正向南駛去。戰爭還遠未結束,但轉折點已經到來——就像他潰爛的傷腿,最壞的階段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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