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恕行事雷厲風行,卻對曾國宇心存芥蒂,未將信函直接交予他,而是輾轉遞到了徐世昌手中,並附上一封詳述始末的信劄。
徐世昌雖已退隱多年,門庭冷落,子孫也再無人從政,但畢竟曾執掌國柄,人脈深厚。
加之年邁之軀多念舊情,而張宗霆又是他昔日頗為器重的後生,不禁生出提攜曾國宇的念頭。
若此事能成,既助故人一臂之力,又為子孫謀得一座靠山,算得上兩全其美。
他因此不遺餘力,提筆揮毫,致信南京各方要員,力保曾國宇絕非叛變之人。
又因著曾國宇的緣故,順勢推了薛常麟一把,薛常麟原本複位無望,生得了這樣一樁好處,深感昔日沒有白白幫曾國宇一場。
這般運作之下,黔州局勢,竟如枯木逢春般,漸露轉機。
然而,縱使多方斡旋,曾國宇也僅能名正言順地重掌督軍之職,而那剿共的差事,終究是避無可避。
曾國宇收到南京的回信,明白若不大動乾戈,此番周旋終是徒勞。
一邊是保住他的小幺兒,且能給她無儘的權勢富貴,一邊是遵從她的意願,但可能陷她於險境。
曾國宇皺眉,漸漸明白了大哥那句,你們誌趣不協,也想起他承諾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他總順著她……
原來,並不若他想的那般容易。
此刻他身邊可用之人寥寥,思忖再三,隻喚來參謀王元勝商議。
王元勝能多年追隨曾國宇左右,憑的不僅是智謀,更是察言觀色之能。
聽聞督軍困境,王元勝隻沉吟片刻,就說道:"督軍,如今之計,隻有剿共方對您利益最大化。"
曾國宇蹙眉不語,他當然知道這條路徑,但更清楚,他一旦動手剿共,讓白芷知曉,二人恐永無破鏡重圓之日了。
見督軍仍然遲疑,王元勝就猜中了曾國宇的心思。
但他知道不能提白芷,否則等於揭了曾國宇愛美人不愛江山的老底,哪天他不痛快,自己反招禍端,於是繼續進言:"督軍重情重義,隻是如今情勢所迫,不必再顧念二爺了。隻要瞞得住該瞞之人,督軍仍可安享太平。"
曾國宇閉眼思索片刻。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沉重的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
於是,他暗中調度兵馬,卻決意不親臨前線。
因著之前曾國宇一直占著上風,卻從未真正對黔東用過兵,所以儘管曾國剛知道黔東有事,曾國宇也無心相助,卻絕未想到這位會直接對他下狠手。
正因毫無防備,黔東竟遭滅頂之災。
若曾國宇親臨前線,或尚會顧及情分,留幾分餘地。
可如今他隻坐鎮後方,任由麾下鐵騎踏平黔東,將黔東最後的革命火種碾作齏粉。
當戰報傳來時,曾國剛一口鮮血噴在軍帳地圖上,染紅了黔東那片本已蒼白的區域。
而遠在督軍府的曾國宇,正悠然品著新到的龍井,看著窗外樹影在青磚地上緩緩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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