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了全力，力道卻不大，曾國宇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卻不覺得有多疼。
挨了這一巴掌，他也不惱，單膝跪地，語氣溫和："還氣嗎？還氣四哥的話，再打。"
白芷眼中蓄滿淚水，打過人的小手疼得發抖。
她聲音哽咽道："那天見馮思恕，我還跟她說……你是英雄！”
白芷聲音發抖，手發抖，整個身子都像被秋風掃落的枯葉，“四哥，可你呢？東北淪陷了！我們國家已經被強敵環伺，你不知道嗎？你在做什麼？你在黔州打內戰！你……"說到最後，她泣不成聲，小身子一點點垮塌，跌坐在地上。
曾國宇怕她受涼忙伸手去扶，卻被她狠狠推開："彆碰我！我恨你，曾國宇，我恨你！"
曾國宇不顧她的掙紮，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朝房間走去。
白芷力氣本就小，此刻又氣得渾身發抖，在他懷中徒勞地扭動，如同蜉蝣撼樹般無濟於事。
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迅速用被子將她裹住。
白芷拚命掙紮，拒絕他的一切好意。
他伸手為她蓋被，她一把掀開；他試圖為她披衣，她用力甩開。
她的小手時而化作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時而變成拳頭，重重捶在他心口。
曾國宇卻始終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泄。
直到白芷打累了、掙累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入懷中。
白芷哭得全身抽搐，曾國宇心疼的一陣陣心悸，他貼著她耳朵輕聲說："我讓他們停手了，我今天去軍部，已經讓他們收手了。"
白芷抽噎著，聲音斷斷續續："沒用了……死的死……傷的傷，好好一支隊伍，散了……"
曾國宇輕輕撫摸她的後背，語氣堅定："我賠，我賠給他們！"
白芷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她很想問問他，你拿什麼賠？拿命賠嗎？
可終究，她不忍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她望著他臉上那清晰的巴掌印，還有指甲劃出的細小傷口，心中的憤怒並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心荒涼。
白芷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像被抽去魂魄般癱軟在床上。
曾國宇輕輕扶她躺下，手掌在她後背規律地拍著，聲音低而溫柔："累了就睡，明天再說。四哥等著你，打罵都由著你。"
白芷沒應聲，隻是盯著帳頂發呆。
曾國宇推門出去時，木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白芷閉著眼，卻怎麼也睡不著。
身體累得像被碾過的稻草，心卻亂成一團麻。
她知道，曾國宇沒走，就站在房門外。
可她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彆說開口了。
門外偶爾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還有曾國宇壓抑的咳嗽聲。
白芷想，他大概站了很久吧。
外麵的秋風大的出奇，呼呼的搖晃窗欞。
她不記得他出門時，有沒有穿外套。
一顆心仿佛被撕扯成幾瓣。
想到他低聲下氣哄著她，她心裡難過。
但想到那支支離破碎的隊伍，她又氣他，恨他。
她不懂，他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他到底懂不懂，他這樣已經不是軍閥，而是——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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