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後的掙紮。
周全此刻看了一眼皇帝那冷硬的側臉,心中了然。
“拖!”
禁軍們不再猶豫,其中一人甚至懶得去掰他的手,直接拔出腰間的刀,用沉重的刀鞘狠狠地砸在周延儒死死抱著柱子的手指上。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混合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周延儒的手指瞬間血肉模糊,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氣,整個人從那雕刻著威嚴金龍的柱子上滑了下來,癱倒在地像一灘爛泥。
禁軍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將他架了起來。
“不!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對一個朝廷命官!我是禮部侍郎!我是……”
他的叫喊聲戛然而止,一個校尉嫌他聒噪,直接從懷裡扯出一塊不知用來擦過什麼的破布,狠狠地塞進了他的嘴裡。
“嗚……嗚嗚……”
周延儒的身體劇烈地扭動著,雙腿在金磚上亂蹬,名貴的朝靴蹭出一道道黑色的劃痕,像一個被捆住四肢即將送上屠宰場的牲畜。
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眼淚和鼻涕糊了滿臉,那份對死亡的極致恐懼讓他徹底拋棄了最後一點尊嚴。
周延儒不想死。
讀了半輩子的聖賢書,鑽營了一輩子的官場,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眼看就要登頂內閣俯瞰眾生!
他怎麼能死?
他還有那麼多的富貴沒有享儘,還有那麼多的權力沒有品嘗!
透過模糊的淚眼,他看到高台上的皇帝,看到那張年輕而又冷酷的臉。
周延儒拚命地想發出聲音,想求饒,想說自己還有用,想說他錯了!
但堵在嘴裡的破布,讓他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嗚”聲。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徹底淹沒。
周延儒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雙眼上翻,口中溢出白沫。
他就這樣被兩個禁軍像拖著一具已經失去靈魂的軀殼一樣,拖出了皇極殿。
整個過程迅速而高效,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仿佛隻是一場早就排練好的戲劇。
而現在,戲劇落幕了。
隨著最後一聲悶響消失在殿門之外,皇極殿再次恢複了原本的寂靜。
朱由檢緩緩走回禦座,重新坐下。
他看著下方跪伏著噤若寒蟬的百官,看著那座依舊矗立在殿中央,由無數罪證堆砌而成的墨山,眼中閃過了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
有疲憊,有決絕,也有一絲……深深的孤獨。
他知道,從今天起,從這一刻起,他與整個文官集團之間那層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經被徹底撕碎了!
過去,他們是棋手,也是棋子,在規則內博弈。
他們假裝忠誠,他假裝信任,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一種病態的和諧。
而今天,他掀了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