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野的胃部抽搐了一下。他轉身要走,卻被陳誌強拽住了胳膊。
"聽著,冠軍。"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你可以繼續當個醉鬼,爛死在這條巷子裡。或者..."他壓低聲音,"我知道有個地方,能讓像你這樣的人重新站起來。"
雨水打在齊野臉上,像無數細小的針。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走進拳館時的情景,那時他16歲,被街頭混混打得鼻青臉腫。老馬對他說了類似的話:"要麼繼續挨打,要麼學會反擊。"
"什麼地方?"齊野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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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誌強咧嘴笑了,露出一顆金牙:"一個叫"鐵拳"的地下俱樂部。那裡不關心你的過去,隻看你能打出什麼樣的未來。"
三天後,站在"鐵拳"俱樂部破舊的大門內,齊野明白了"地下"的真正含義。這個位於廢棄工廠地下室的拳館沒有執照,沒有醫療團隊,甚至沒有像樣的拳台——隻有用舊輪胎圍出的一塊空地。但這裡有的是汗水的味道、皮革撞擊肉體的悶響,以及那些眼神饑渴的年輕人。
"規矩很簡單。"陳誌強——現在齊野知道他是這裡的教練兼老板——遞來一副磨損嚴重的拳套,"打贏一場,五百。輸了,醫藥費自理。"
齊野接過拳套,感受到皮革下硬邦邦的填充物。這不是正規比賽用的那種保護性拳套,而是為了增加打擊力的"傷人利器"。
"我以為你是要幫我。"齊野冷笑。
"我正是在幫你。"陳誌強點燃一支煙,"在這裡,你可以重新學會挨打。等你不怕疼了,自然就能再打人了。"
第一場"比賽"——如果那能稱為比賽的話——齊野麵對的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肌肉發達但技術粗糙。放在從前,這樣的對手齊野三十秒就能解決。但現在...
年輕拳手的重拳擊中齊野的腹部時,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如何收緊腹肌來抵禦衝擊。疼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他彎下腰,乾嘔起來。觀眾——大約二十來個賭徒和拳擊愛好者——發出噓聲。
"起來啊,冠軍!"有人嘲諷地喊。
齊野抬頭,透過汗水和血水模糊的視線,看到那個年輕人臉上毫不掩飾的輕蔑。那一刻,三年來積壓的屈辱如火山般爆發。他忘記了自己鏽跡斑斑的技術,忘記了體力不支的身體,隻記得一件事:他曾經是王。
接下來的兩分鐘,地下拳館見證了什麼叫"困獸之鬥"。齊野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用最原始的方式反擊。沒有技巧,沒有策略,隻有純粹的憤怒和本能。當他的最後一記擺拳將年輕人擊倒在地時,他自己的膝蓋也幾乎支撐不住身體。
陳誌強在人群的歡呼聲中舉起齊野血跡斑斑的手臂:"女士們先生們,看看誰回來了!"東方野獸"齊野!"
但勝利的喜悅轉瞬即逝。齊野跪在角落嘔吐時,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引以為傲的技術已經離他而去,剩下的隻有一副還算強壯的軀殼和模糊的本能。
"彆那副表情。"陳誌強遞來一條臟毛巾,"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冠軍也不是一天變成廢物的。"
齊野擦掉臉上的血:"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
"因為你需要被羞辱。"陳誌強出人意料地說,"隻有當你承認自己已經一無所有,才能真正重新開始。"他指了指拳館後方一個簡陋的沙袋,"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六點,我會重新教你打拳。不是作為冠軍,而是作為一個連基本功都忘光的菜鳥。接受嗎?"
齊野望向那個沙袋,它破舊得露出了裡麵的沙子。三年前,他擁有最先進的訓練設備、專業的團隊和無數的崇拜者。現在,他麵前隻有這個搖搖欲墜的沙袋和一個曾經的手下敗將的施舍。
但正是這種赤裸裸的真實,讓齊野感到一種奇怪的解脫。他已經跌到穀底,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六點太早了。"他最終說,看到陳誌強皺起的眉頭,又補充道,"我習慣五點訓練。"
陳誌強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拍打齊野淤青的肩膀:"歡迎回來,野獸。"
那天晚上,齊野睡在拳館後間的簡易床鋪上,身下的薄墊子比垃圾堆舒服不了多少。但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沒有借助酒精入睡。在夢中,他不再是那個被一拳擊倒的失敗者,而是一個從泥濘中爬起,準備再次戰鬥的拳手。
清晨四點五十分,當第一縷陽光還未照進這個地下世界時,齊野已經站在沙袋前,開始了他漫長的救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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