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屠一烽給他上了第一課。
徒手搏鬥,拳擊是最實用的技能,門檻低,進步快,普通人練個幾個月就能脫穎而出。然而徒手搏鬥不是搏鬥的全部,搏鬥無所不用其極,屠一烽語重心長地告訴司馬,槍支優於持械,持械優於徒手,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也是血的教訓。沒有防具和拳套怎麼辦,一對多怎麼辦,黑夜或暴雨天怎麼辦,最優解隻有一個,開槍!如果對手有槍你沒有槍,趕緊跑,千萬不要硬扛,哪怕是64式“小砸炮”,打中要害也會瞬間失去戰鬥力。沒有槍怎麼辦?用刀!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尤其是匕首這種隱蔽性強的利器,一擊必殺,泰森也擋不住,冷不丁被捅上一家夥,就算製服對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考慮到以上因素,如果有條件,硬質防彈衣是首選,是標配,大多數情況下能提供有效的防護,古代民間禁甲胄是有道理的,隻有穿上硬質防彈衣,“拳擊”才成為壓倒性的優勢,可以放心大膽一個打三五個。不過裸拳搏鬥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手部骨骼遠不如頭骨堅硬,出拳時極易造成骨折或扭傷,而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裸拳擊打目標疼痛感強,難以承受,無法全力出拳,導致實際殺傷力受限,對此屠一烽的建議是戴“指虎”。
指虎又叫鐵蓮花、鐵拳套,構造上通常包括四個相連的套環和一個半圓形的鐵箍,可以加入凸刺增加殺傷力,使用時套在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上,形成握拳狀,材料大多為鋅合金或鐵合金,也有用不鏽鋼的。指虎能保護拳鋒,顯著提升打擊的破壞力,造成不同程度的身體傷害,輕則骨折,重則內臟破裂,所以指虎雖然不屬於管製刀具,但在某些場所,比如說公共交通工具,可能會禁止攜帶。
屠一烽建議不要買現成的指虎,想辦法自製,分解成可拆裝的套環和鐵箍,改頭換麵,避免被查禁,當然如果他有《匕首佩戴證》就不用這麼麻煩。不過匕首格鬥跟拳擊是兩碼事,需要額外的練習,也不容易留手,總體而言不及指虎方便,戴上就能用,殺傷力可控。屠一烽詳細介紹了自製指虎的方法,“不落文字,口口相傳”,打造成什麼樣也沒個準數,追查不到彆人,這是底層小人物的智慧,免去了很多麻煩。
上完第一課,司馬奉上“課金”,他事先跟趙榮華打聽清楚,類似“一對一”的小課大約每小時1000元,趙教練建議不要打破行情,等課程結束再送點煙酒就行。司馬從善如流,屠一烽也欣然笑納,跟他約定下周日再來,稍微準備一下,進入實戰的環節。
就這樣司馬決定自掏腰包,每周跟著屠一烽多上一節小課,補常規的拳擊訓練之不足。“白鴿”對他很滿意,雖然是“輔助型”的蠱師,也要鍛煉身體,保持狀態,以飽滿的“武力值”應對隨時到來的危機,雖然二處不會浪費每一名“蠱師”資源,連周淩日這樣的“邊角料”也有自己的崗位,但未雨綢繆總沒錯,“白鴿”認為這才是手下該有的樣子。
“白鴿”毫不掩飾對司馬的欣賞,手一揮,給他報銷了小課的費用,當然不是走公賬,而是從綜合辦公室的“小金庫”裡出。二處幾乎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小金庫,外勤在外麵偷偷接私活,內勤管食堂和采購,都很滋潤,至於綜合辦,明麵上沒有額外收入,背地裡“少劍波”、“座山雕”和薛冬按月“上供”。為什麼要“上供”?因為“白鴿”是替一把手楊處長管“小金庫”。
這些都是周淩日有意無意告訴司馬的,在二處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司馬一開始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慢慢想通了,“蠱師”多為桀驁不馴之輩,條條框框束太緊,早晚會出事,堵不如疏,隔三岔五喝個酒,唱個歌,洗個澡,按個摩,總不見得從公賬走,“小金庫”的存在起到潤滑劑和緩衝墊的作用。司馬福至心臨,試探著問像他這樣的“蠱師”,能不能從“小金庫”裡借錢?周淩日毫不吃驚,打印出一張固定格式的借條,讓司馬自己去填,他才剛入職,額度在10萬以內,單利每年5%,最長不超過10年。
司馬有點暈,天下還有這麼好的事?他毫不猶豫借了10萬,期限為10年,周淩日檢查無誤,蓋上“白鴿”的章,去財務處跑了趟,回來告訴司馬已經辦好了,最遲三個工作日,借款會打到他的賬戶上。結果當天晚上司馬就收到了銀行的到賬短信,他覺得自己有些“後知後覺”,原來二處這麼有錢,“白鴿”的權力這麼大,周淩日這麼受信任,所有這一切完全顛覆了認知,讓他覺得自己糊裡糊塗撿了個“肥缺”。
第二天司馬把錢轉入股票賬戶,全部換成“大秦船舶”,作為一項實現財富自由的長期投資。
周淩日對此很好奇,她裝作不經意,旁敲側擊問司馬,一口氣借這麼多錢乾什麼?買房嗎?司馬沒有瞞著她,故作神秘告訴她有“內部消息”,炒股。周淩日聞言大失所望,勸了司馬幾句,股市的“內部消息”都是莊家圈錢的陷阱,掉進去爬不出來,不死也得脫層皮。司馬笑笑,說了句“是啊,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岔開話題不再深談,轉而問起“聯合培養”的事,他還是需要一張畢業證書應付家裡的。
周淩日被他提醒,記起司馬還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進了二處一天學都沒去上過,學校那邊還留著個尾巴。她給北直體育大學的宋副校長打了個電話,談了很久,得知雙方溝通得並不順利,北直外國語大學對司馬的“不辭而彆”很有意見,不過看在兩校聯合培養的份上,沒有直接開除他,留了條門縫,如果他想拿到畢業證書,就必須參加專業課考試。
對司馬而言考試恰恰不成問題,上一世的記憶猶在,稍微複習一下就能通過,但這麼做實在太顯眼,會暴露他最後一張底牌。周淩日見他沉默不語,建議他還是把學籍轉到北直體育大學,四年後輕輕鬆鬆拿到畢業證書,省心省力。司馬考慮片刻後從善如流,托她跟宋副校長打個招呼,敲定此事。為“蠱師”解決生活中遇到的問題,這是綜合辦公室的職責之一,周淩日沒有推辭,讓他儘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