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紀七,從公元246年丙寅年)到公元252年壬申年),共七年。
正始七年公元246年,丙寅年)
春天二月,吳國車騎將軍朱然跑去柤中那地兒搞事兒,殺了不少人,搶了一堆東西,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咱這邊幽州刺史毋丘儉,因為高句驪的國王位宮老是犯渾,搞侵犯背叛的事兒,就帶著各路大軍去收拾他。位宮被打得屁滾尿流,撒丫子跑了。毋丘儉直接把丸都給屠了,殺的、抓的有好幾千。高句驪有個大臣叫來,老勸位宮彆瞎搞,位宮根本不聽。得來就歎氣說:“這地兒馬上就得長滿野草啦。”然後絕食死了。毋丘儉知道後,就讓軍隊彆去動得來的墓,也彆砍他家樹,抓到位宮的老婆孩子,都給放了。位宮就帶著老婆孩子灰溜溜地逃命去了,毋丘儉也帶兵回去了。
可沒過多久,毋丘儉又去揍位宮,位宮直接跑到買溝。毋丘儉派玄菟太守王頎去追,追了一千多裡地,一直到肅慎氏南邊邊界,還刻了個石碑記錄自己的功勞,這才回來。這一趟下來,殺的、抓的加起來有八千多人。最後大家論功行賞,封侯的有一百多人呢。
到了秋天九月,吳國這邊大搞人事變動。吳王讓驃騎將軍步騭當丞相,車騎將軍朱然做左大司馬,衛將軍全琮當右大司馬。還把荊州分成兩部分:讓鎮南將軍呂岱當上大將軍,管右邊這攤兒,從武昌西邊到蒲圻;讓威北將軍諸葛恪當大將軍,管左邊那片兒,代替陸遜鎮守武昌。
蜀漢這邊搞了個大赦,結果大司農河南人孟光當著大夥的麵就懟費禕,說:“大赦這玩意兒,就像瘸腿兒的,太平盛世可不興這個。隻有國家實在沒轍,窮途末路了,不得已才能偶爾用一下。現在咱皇上又仁又賢,大臣們也都挺靠譜,哪有啥火燒眉毛的急事兒,老搞這種特殊照顧,這不就是慣著那些壞蛋嘛!”費禕隻能尷尬賠笑,一臉不自在。
想當初,丞相諸葛亮在世的時候,就有人跟他說要珍惜大赦機會,諸葛亮就回:“治理國家得靠大德行,不是靠小恩小惠,所以匡衡、吳漢都不讚成大赦。先帝也說過:‘我跟陳元方、鄭康成他們交流,他們把治亂的道理說得透透的,可從來沒提過大赦這事兒。像劉景升、季玉父子,年年搞大赦,對治理國家有啥用!’”所以蜀國人都覺得諸葛亮牛掰,也知道費禕比不上他。
陳壽也評價說:諸葛亮治理國家,老打仗但不亂搞大赦,這多厲害呀!
吳國那邊,大家覺得大錢用著不順手,就不用了。
蜀漢這邊,皇上讓涼州刺史薑維當衛將軍,和大將軍費禕一起管尚書台的事兒。汶山平康的少數民族造反,薑維出兵給平定了。
蜀漢皇上還老喜歡出去溜達,看看風景,聽聽歌,享受享受。太子家令巴西人譙周就上疏勸他說:“以前王莽掛了之後,各路豪傑都起來搶皇位。那些有本事的人,選跟誰混,可不是看誰地盤大,而是看誰德行好。那時候更始、公孫述他們地盤都挺大,但都隻知道自己享受,懶得做好事。世祖剛到河北的時候,馮異就勸他:‘得乾彆人乾不了的事兒。’於是世祖就專心處理冤案,提倡節儉,河北的老百姓都誇他,名聲傳得老遠。這時候鄧禹從南陽跑來追隨他,吳漢、寇恂之前都不認識世祖,也起兵來幫忙。其他那些人一聽世祖這麼牛,都像邳肜、耿純、劉植他們一樣,有的帶著病,有的抬著棺材,拖家帶口地來投奔,數都數不過來。所以世祖才能從弱變強,成就帝業。後來在洛陽,世祖有次想出去溜達溜達,銚期一勸,馬上就回宮了。潁川有人造反,寇恂請世祖親自去平叛,世祖一聽,馬上就出發。所以說,不是啥急事兒,想出去溜達都不敢;遇到急事兒,想圖安逸都不行。當皇帝的就得這麼積極做好事!所以《傳》裡說:‘老百姓不會無緣無故跟著你’,得先有德行啊。現在咱蜀漢正倒黴呢,天下三分,正是那些厲害的人盼著出明主的時候。我希望皇上能再乾乾彆人乾不了的事兒,彆讓大家失望。而且祭祀宗廟,是為了帶著老百姓尊敬皇上,現在四季祭祀有時候皇上都不去,卻老往園林跑。我這人笨,但我自己都覺得不安心。身上擔著責任的人,哪有心思整天樂嗬。先帝的誌向還沒實現呢,房子都還沒蓋好,可不是樂嗬的時候啊。希望皇上能少養點樂官,精簡後宮,那些新蓋的玩意兒,就彆弄了,就好好維護先帝留下的東西,給子孫做個節儉的榜樣。”但皇上根本不聽。
評論
正始七年公元246年)的曆史記載,如同一幅濃縮的三國中後期畫卷,在軍事衝突、政治架構調整與治國理念碰撞中,清晰展現了魏、蜀、吳三方勢力的發展軌跡與深層矛盾。這一年的諸多事件,不僅是權力博弈的具象化呈現,更暗藏著決定三國走向的曆史密碼。
軍事行動始終是三國時代的主旋律,而這一年的戰事尤為凸顯戰略縱深的拓展與人性光輝的閃現。吳國車騎將軍朱然對柤中的突襲,雖斬獲數千人,卻更像是一場缺乏戰略目標的騷擾戰,暴露了東吳在荊州方向的戰略迷茫。相比之下,魏國幽州刺史毋丘儉對高句驪的討伐,則展現出成熟的軍事謀略與政治智慧。毋丘儉兩度出征,不僅大破高句驪王位居,更遣將追擊至肅慎氏南界,創下"過沃沮千有餘裡"的遠征紀錄,刻石紀功的舉措既彰顯了中原王朝的威懾力,也成為東亞古代軍事史上的重要篇章。尤為可貴的是,毋丘儉在殘酷的戰爭中保留了對忠義者的尊重——對勸諫君主不成而死的高句驪大臣得來,下令"不壞其墓,不伐其樹,得其妻子皆放遣之",這種將軍事打擊與道德感召相結合的策略,比單純的武力征服更具長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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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架構的調整往往折射出權力格局的深層變化。吳國在這一年進行了重大的軍政改組:任命步騭為丞相,朱然、全琮分任左右大司馬,更將荊州劃分為東西兩部,由呂岱與諸葛恪分彆統領。這一係列安排看似常規,實則暗藏孫權對荊州控製權的重新布局——用呂岱鎮守西部、諸葛恪坐鎮武昌,既延續了對荊州的重視,也試圖通過分權製衡防止出現陸遜式的權臣。這種精心設計的權力結構,雖暫時維持了穩定,卻也埋下了日後派係鬥爭的隱患。
治國理念的碰撞在這一年達到了高潮,尤以蜀漢內部的爭論最為引人深思。當蜀漢宣布大赦時,大司農孟光當眾斥責大將軍費禕的場景,成為展現兩種治國思想交鋒的經典畫麵。孟光尖銳指出"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也",直擊大赦製度的本質缺陷——這種看似仁慈的政策,實則是對奸惡的縱容,對良民的不公。這一觀點並非孟光獨創,而是延續了諸葛亮的治國理念。史料明確記載,諸葛亮執政時便堅持"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反對頻繁大赦,認為劉景升父子"歲歲赦宥,何益於治"的教訓極為深刻。費禕麵對指責"但顧謝,踧踖而已"的反應,不僅暴露了其執政能力的不足,更標誌著蜀漢治國理念從"嚴刑峻法、以德輔之"向"寬縱姑息"的轉變,這一轉變對蜀漢後期的政治腐敗產生了深遠影響。陳壽"軍旅數興而赦不妄下,不亦卓乎"的評語,既是對諸葛亮的肯定,也是對費禕執政的隱晦批評。
蜀漢的問題不止於治國理念的偏差,後主劉禪的個人行為也逐漸偏離正軌。譙周的上疏尖銳指出了劉禪"數出遊觀,增廣聲樂"的荒怠行為,更以光武帝劉秀"當行人所不能為者"的創業精神進行對比,勸諫劉禪"省減樂官、後宮",專注於完成"先帝之誌"。譙周的諫言不僅是對君主失德的警示,更揭示了蜀漢麵臨的深層危機——在外部壓力持續存在的情況下,內部卻滋生了安逸享樂的風氣。劉禪"不聽"的態度,預示著這個由劉備諸葛亮苦心建立的政權,正在偏離其最初的理想與方向。
將三方動態聯係觀察,正始七年恰似三國發展的一個分水嶺:曹魏通過對邊疆的開拓增強了國力與威望;東吳在權力重組中維持著脆弱的平衡;蜀漢則在理念迷失與君主失德中逐漸走向衰落。諸葛亮時期確立的"治世以大德"的清明政治,在費禕執政後逐漸褪色;而孫權精心設計的權力架構,也難以掩蓋東吳人才凋零的現實;唯有曹魏通過軍事勝利與內部穩定,為日後的統一積累著優勢。
曆史的吊詭之處在於,許多看似孤立的事件,實則相互關聯形成因果鏈條。毋丘儉對東北邊疆的經營,擴大了曹魏的戰略縱深;諸葛恪在荊州的任職,為其日後的北伐埋下伏筆;費禕對大赦的縱容,則加速了蜀漢吏治的敗壞。這些發生在正始七年的事件,如同投入曆史長河的石子,其漣漪將在未來的歲月中不斷擴散,最終影響三國歸晉的曆史結局。
從更宏觀的視角看,這一年的曆史事件揭示了一個永恒的政治規律:國家的興衰不僅取決於軍事力量與權力架構,更取決於治國理念的清明與統治者的自我約束。諸葛亮"不妄下赦"的堅持,孟光敢於直諫的勇氣,毋丘儉對戰死者的尊重,這些閃耀著人性光輝與政治智慧的瞬間,比單純的軍事勝利更值得後人銘記。而那些背離正道的選擇——頻繁大赦的短視,君主遊樂的荒怠,權力製衡的算計——最終都成為了王朝興衰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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