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的時候,漢主劉聰想立貴嬪劉英當皇後。但張太後卻想讓貴人張徽光上位,劉聰沒辦法,隻能答應。結果劉英沒多久就去世了。
漢大昌文獻公劉殷也在這時去世。劉殷當丞相的時候,不會直接懟皇帝,讓皇帝下不來台,而是瞅準時機給皇帝提建議,幫了大忙。每次劉聰和大臣們討論政事,劉殷一開始不表態。等大臣們走了,他單獨留下,給劉聰把事情分析得頭頭是道,一起商量怎麼辦,劉聰基本上都會聽他的。劉殷還經常告誡子孫:“伺候領導,提意見得講究方式方法。普通人都不能當麵說人家的錯,何況是皇帝呢!委婉提意見和直接硬剛效果差不多,但不會讓領導下不來台,這才是高招。”劉殷官職做到侍中、太保、錄尚書,還享受了帶著寶劍、穿著鞋子上殿,入朝不用小步快走,甚至能乘車進殿的特權。但他在公卿中間,總是很謙遜,特彆低調。所以在劉聰這麼暴躁的朝廷裡,他還能保住榮華富貴,名聲也不錯,最後高壽善終。
劉聰讓河間王劉易當車騎將軍,彭城王劉翼當衛將軍,負責宮廷禁衛。高平王劉悝當征南將軍,鎮守離石;濟南王劉驥當征西將軍,還專門建了西平城給他住;魏王劉操當征東將軍,鎮守蒲子。
趙固、王桑從懷縣向漢請求接應,劉聰派鎮遠將軍梁伏疵帶兵去接。還沒到,長史臨深、將軍牟穆就帶著一萬人叛變,跑去投奔劉演了。趙固跟著梁伏疵往西走,王桑則帶著他的人馬向東投奔青州,趙固派兵在曲梁追上並殺了王桑,王桑的部將張鳳帶著剩下的人又歸降了劉演。劉聰就讓趙固當荊州刺史,兼任河南太守,鎮守洛陽。
石勒從葛陂往北走,一路上經過的地方,老百姓都堅壁清野,他啥也搶不到,軍隊裡餓慘了,甚至出現士兵吃人的情況。到了東燕,聽說汲郡的向冰在枋頭聚集了幾千人守著。石勒想渡河,又怕被向冰半路截胡。張賓就說:“聽說向冰的船都在河渠裡沒上岸,咱派輕裝部隊抄小路去偷襲,把船搶來,大軍就能過河,過河之後,向冰就肯定跑不了啦。”秋天七月,石勒派支雄、孔萇從文石津綁了木筏偷偷渡河,搶到了船。石勒接著從棘津渡河,攻打向冰,把向冰打得大敗,繳獲了他所有的物資儲備,軍隊士氣又起來了,於是一路打到鄴城。劉演守著三台自保,臨深、牟穆等人又帶著部下投降了石勒。
將領們都想攻打三台,張賓又說:“劉演雖然實力不強,但還有幾千人,三台地勢險要,城牆堅固,一時半會兒打不下來。咱不管他,他自己就會內部出問題。現在王彭祖、劉越石才是咱們的大敵,應該先搞定他們,劉演不足為懼。而且現在天下大亂,到處鬨饑荒,您雖然帶著大軍,但一直跑來跑去,大家心裡都沒底,這樣可沒法保證萬無一失,控製四方。不如找個好地方占下來,多囤點糧食,西邊向平陽那邊彙報情況,同時謀劃著拿下幽州、並州,這才是稱霸天下的大業。邯鄲、襄國這倆地方,地理位置超棒,您選一個當根據地吧。”石勒說:“張賓你說得太對了。”於是就占領了襄國。
張賓又對石勒說:“咱現在占了這兒,王彭祖、劉越石肯定心裡不爽,怕就怕城牆還沒修好,糧食還沒囤夠,他們就來打咱們。當務之急是趕緊去搶收野外的糧食,再派人去平陽,跟上麵說清楚咱們為啥要鎮守這兒。”石勒聽了他的,派將領們去攻打冀州,好多郡縣的據點都投降了,把糧食運到襄國。石勒還向劉聰上表,劉聰就封石勒為都督冀、幽、並、營四州諸軍事、冀州牧,還進封他為上黨公。
劉琨向各州郡發檄文,約好十月在平陽會師,一起攻打漢。劉琨這人平時生活奢侈,喜歡聲色享受。河南的徐潤因為懂音樂,很受劉琨寵信,劉琨還讓他當了晉陽令。徐潤這人特彆囂張,還乾涉政事。護軍令狐盛多次勸劉琨,還讓劉琨殺了徐潤,劉琨不聽。徐潤就在劉琨麵前說令狐盛壞話,劉琨就把令狐盛抓起來殺了。劉琨的老媽就說:“你不會團結有本事的人一起乾大事,就知道除掉比自己強的,這禍事早晚得落到我頭上。”
令狐盛的兒子令狐泥跑到漢,把劉琨這邊的情況全說了。劉聰高興壞了,派河內王劉粲、中山王劉曜帶兵攻打並州,還讓令狐泥當向導。劉琨知道後,往東到常山和中山去招兵,派郝詵、張喬帶兵抵抗劉粲,同時派人向代公猗盧求救。結果郝詵、張喬都戰敗被殺。劉粲、劉曜趁虛襲擊晉陽,太原太守高喬、並州彆駕郝聿直接把晉陽獻給了漢。八月庚戌日,劉琨回來救晉陽,沒趕上,帶著幾十個人逃到常山。辛亥日,劉粲、劉曜進了晉陽。壬子日,令狐泥殺了劉琨的父母。
劉粲、劉曜把尚書盧誌、侍中許遐、太子右衛率崔瑋送到平陽。劉聰又封劉曜為車騎大將軍,讓前將軍劉豐當並州刺史,鎮守晉陽。九月,劉聰封盧誌為太弟太師,崔瑋為太傅,許遐為太保,高喬、令狐泥都當了武衛將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己卯日,漢的衛尉梁芬逃到長安。
辛巳日,賈疋等人尊奉秦王司馬業為皇太子,在長安建立行台,登壇祭祀,修建宗廟、社稷壇,還大赦天下。讓閻鼎當太子詹事,總理大小事務;給賈疋加官征西大將軍,讓秦州刺史南陽王司馬保當大司馬。任命司空荀籓總管各地事務,光祿大夫荀組兼任司隸校尉、代理豫州刺史,和荀籓一起鎮守開封。
秦州刺史裴苞據守險要地勢,阻擋涼州的軍隊,張寔、宋配等人打敗了他,裴苞逃到柔凶塢。冬天十月,劉聰封他的兒子劉恒為代王,劉逞為吳王,劉朗為潁川王,劉皋為零陵王,劉旭為丹楊王,劉京為蜀王,劉坦為九江王,劉晃為臨川王;還任命王育為太保,王彰為太尉,任顗為司徒,馬景為司空,朱紀為尚書令,範隆為左仆射,呼延晏為右仆射。
代公猗盧派他兒子六修、侄子普根,還有將軍衛雄、範班、箕澹帶著幾萬人當先鋒攻打晉陽,自己帶著二十萬人隨後跟上。劉琨召集了幾千散兵遊勇當向導。六修和漢中山王劉曜在汾東交戰,劉曜戰敗,從馬上摔下來,身上中了七處傷。討虜將軍傅虎把自己的馬給劉曜,劉曜不要,說:“你騎上趕緊跑,我傷太重,今天就在這兒交代了。”傅虎哭著說:“我能有今天,全靠大王賞識提拔,一直就想找機會報答您,現在就是時候啊!而且漢室剛建立,天下可以沒有傅虎,但不能沒有大王您啊!”說完就扶劉曜上馬,趕著馬讓它渡過汾河,自己回去戰死了。劉曜進了晉陽,晚上,和大將軍劉粲、鎮北大將軍劉豐搶了晉陽的百姓,翻過蒙山跑了。十一月,猗盧追擊,在藍穀交戰,漢兵大敗,劉豐被活捉,邢延等三千多人被殺,屍體躺了幾百裡地。猗盧順便在壽陽山打獵,把獵物的皮和肉擺出來檢閱,山都被染成紅色了。劉琨從軍營門口走進來向猗盧拜謝,堅決請求繼續進軍。猗盧說:“我來晚了,讓你父母遇害,實在慚愧。現在你已經收複了並州,我大老遠趕來,士兵和馬匹都累壞了,先歇著,以後再說,劉聰一時半會兒滅不了。”於是給了劉琨馬、牛、羊各一千多頭,車一百輛,就回去了,還留下箕澹、段繁等人駐守晉陽。
劉琨搬到陽曲,召集逃亡失散的百姓。盧諶本來是劉粲的參軍,後來逃回來找劉琨,漢人殺了他父親盧誌和弟弟盧謐、盧詵。劉聰追贈傅虎為幽州刺史。
十二月,劉聰立張氏為皇後,封她父親張實為左光祿大夫。
【內核解讀】
這段史料截取了十六國時期漢趙前趙)與西晉殘餘勢力交鋒的關鍵片段,生動展現了亂世中權力更迭的殘酷邏輯、政治智慧的生存價值,以及個體命運在時代洪流中的掙紮與沉浮。字裡行間的權謀博弈、人性抉擇與軍事較量,為我們揭開了那個分裂時代的複雜麵相。
後宮博弈:權力場的隱形角力
漢主劉聰立後事件看似是宮廷瑣事,實則暗藏權力平衡的微妙邏輯。張太後為侄女張徽光爭後位的成功,折射出外戚勢力在皇權結構中的特殊分量。劉英的“尋卒”雖未明言死因,但在宮廷鬥爭的語境下,其悲劇性結局難免引人聯想,這正是專製皇權下女性成為政治犧牲品的典型寫照。後宮作為皇權延伸的特殊場域,每一次人事變動都是各方勢力角力的結果,而女性往往成為權力交易的符號與工具。
處世智慧:劉殷的生存哲學啟示
劉殷的為官之道堪稱亂世官場的“生存教科書”。他“不犯顏忤旨”卻“因事進規”的從政策略,展現了對專製君主心理的精準把握。“幾諫之功無異犯顏,但不彰君之過”的政治智慧,既保全了君主顏麵,又實現了勸諫目的,這種“曲線救國”的為官藝術,在驕暴的政權中顯得尤為珍貴。更難得的是,他位極人臣卻“恂恂有卑讓之色”,在高位上保持謙卑,這種自我克製使其在凶險的政治環境中得以善終。劉殷的案例證明,在非理性的權力體係中,理性的生存智慧能夠超越道德教條,成為亂世保全自身與實現價值的折中路徑。
軍事戰略:石勒集團的崛起密碼
石勒從葛陂困境到占據襄國的轉折,堪稱亂世軍事戰略的經典案例。張賓作為核心謀士,展現了超越時人的戰略眼光:麵對三台之險選擇“舍而去之”,避免攻堅消耗;提出“擇便地而據之”的根據地戰略,擺脫“遊行羈旅”的流寇困境;建議“廣聚糧儲,西稟平陽以圖幽、並”,構建了清晰的擴張藍圖。這種“固本培元再圖進取”的思路,使石勒從一支流竄武裝轉變為割據勢力。襄國的選擇尤為關鍵,這一“形勝之地”成為石勒日後稱霸北方的根基,印證了“地理決定戰略,戰略決定命運”的軍事規律。
人性弱點:劉琨的悲劇宿命
劉琨的興衰軌跡深刻詮釋了“性格決定命運”的曆史定律。作為西晉在北方的重要支柱,他本肩負匡扶社稷的重任,卻因“素奢豪,喜聲色”的性格缺陷,重用奸佞徐潤,最終釀成大禍。殺令狐盛的決策不僅自毀長城,更導致其子令狐泥叛投敵營,成為晉陽失守的直接導火索。劉琨之母“專除勝己,禍必及我”的預警,道破了嫉賢妒能的政治大忌。晉陽陷落、父母被害的悲劇,本質上是個人性格弱點在亂世政治中的放大效應。劉琨的故事警示後人:在危機四伏的權力場中,個人修養與用人之道往往比軍事才能更能決定成敗。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民族交鋒:胡漢勢力的此消彼長
代公猗盧救援晉陽的戰役,展現了十六國初期胡漢勢力的複雜互動。猗盧“帥眾二十萬”的龐大兵力與“陳閱皮肉,山為之赤”的殘酷行徑,既顯示了鮮卑部落聯盟的強大戰力,也暴露了遊牧民族的原始習性。傅虎舍身救主的忠誠與令狐泥叛主複仇的決絕,構成了亂世中人性的兩極對照。晉陽的反複爭奪——從漢趙攻陷到鮮卑收複,折射出北方控製權的激烈博弈。劉琨依靠鮮卑勢力收複失地卻無法真正掌控局麵,反映了西晉殘餘勢力對少數民族武裝的依賴與無奈,為日後“五胡亂華”的加劇埋下伏筆。
製度崩潰:亂世秩序的解體與重建
史料中多處細節揭示了西晉製度的全麵崩潰:地方官“以郡降漢”的頻繁倒戈,打破了傳統的忠君觀念;“士卒相食”的記載暴露了經濟體係的徹底瓦解;“築西平城以居之”的舉措顯示行政區域的重新劃分。而長安方麵“奉秦王業為皇太子,建行台”的努力,則體現了在秩序崩塌中重建權威的嘗試。漢趙政權“都督冀、幽、並、營四州諸軍事”的任命,顯示了新型地方軍政合一製度的形成,這種製度適應了亂世的戰爭需求,成為南北朝府兵製的雛形。
這段曆史切片中的人物與事件,如同一麵多棱鏡,折射出十六國時期的核心特征:舊秩序的瓦解與新秩序的孕育、民族矛盾的激化與融合、個體命運的脆弱與堅韌。在這個“禮樂崩壞,征伐四起”的時代,無論是劉殷的生存智慧、張賓的戰略眼光,還是劉琨的悲劇人生,都為我們理解中國曆史上的分裂時期提供了生動注腳——亂世不僅是災難與破壞的代名詞,更是製度創新、文化融合與人性考驗的特殊場域,而曆史的進步往往就孕育在這些痛苦的裂變之中。
喜歡超硬核解讀資治通鑒請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讀資治通鑒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