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微微頷首:“從今天開始,你正式成為我的助理了,明天跟我出差吧,去一趟東江。”
胡步雲愣了一下,此時此刻他已經後悔了。後悔不該在秦勉麵前班門弄斧,這下好了,秦勉真的讓他當助理,雖然看起來是覺得他還有點用處,那麼是不是也說明,自己就真的困在這個研究所了?那自己以後還有出頭之日嗎?還有,自己在秦勉眼裡,再怎麼天賦異,還能稟賦得過那幾個博士?
於是胡步雲訕訕說道:“我能不去嗎?我覺得我還需要繼續潛心學習,離您的工作要求還差得遠。”
秦勉自然看出了胡步雲的小心思,微微笑了一下,“你知道這個研究所的所長是誰嗎?”
胡步雲不解地看著秦勉,“難道不是老師您嗎?”
秦勉搖搖頭,“當然不是我,我隻是一個接受任務的人。這個研究所的所長是上麵一個大佬,他從來沒有來過研究所。他隻出題目,我們來解答。我們的每一篇論文、每一份調研報告、每一項研究成果,都不會署名,更不能公開發表,卻能在第一時間直接到達京都核心層的辦公室。上麵做出的決策,每年總有那麼一兩項來自我們研究所的課題。那麼,你有沒有想過,把你在基層看到的,經曆的,以及你認為正確的卻無法實現的想法,也能有機會讓上麵了解到?”
胡步雲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了。
“怎麼?嚇著了?”秦勉淡淡問道。
胡步雲聲音乾澀得厲害,“老師,我覺得我不行,我這三腳貓的功夫,能上得了您的大台麵?”
秦勉嗤笑一聲,“誰告訴你做學問就得在台麵上?恰恰相反,真正有價值的思考,往往藏在台下,在泥土裡,在大地上,在人民中間。模型預測的是森林大火,但第一個發現火苗冒煙的,往往是林子裡巡山的土把式。不要多說了,明天跟我去東江。”
東江省,花城。
省委書記高隆親自接待了秦勉一行。胡步雲禮貌性地與高隆握了手,叫了聲高書記。高隆甚至都沒多看胡步雲一眼,更沒有過多的寒暄,一點也沒有老領導和老下屬之間的親和感。
酒桌上,高隆與秦勉相談甚歡,斟酒斟茶這些事都是張雷和喬飛白做了,胡步雲也幫不上啥忙,隻是悶頭吃飯,既不喝酒也不插言。
秦勉在和高隆聊起東江省當下的改革和經濟發展趨勢的時候,點名胡步雲說說自己的看法,卻被胡步雲拒絕了:“在這個桌子上,我隻能算個小學生,不敢妄言。”
秦勉似笑非笑地看了高隆一眼,也沒再強求胡步雲。
高隆則是皺眉道:“你擺個臭臉給誰看啊。我還指望你去了經略研究所,多少能長點見識,提升一點修為,看來這幾個月雖然吃著研究所的飯,可這眼界格局,還是卡在自己心裡的那一畝三分地上,沒挪窩嘛。”
胡步雲微笑著道:“那您可高看我了,我給張博士、喬博士當學生狗不夠格,哪來的資格當秦教授的助理啊。可能在整個研究所裡,我就是一個笑話吧。”
秦勉這才知道,這麼久以來,胡步雲不是沒有脾氣,不是沒有憋屈,他隻是隱忍不發而已。因為胡步雲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高隆。所以現在一見到高隆,胡步雲的不快就寫在臉上了。
於是秦勉趕緊打圓場:“老高,你的這個闖將藏拙了。其實步雲這段時間還是獲益匪淺的,他能從我們的論文和報告中找到解決基層問題的辦法,也能從基層的諸多問題中,檢驗出我們理論方麵的漏洞。現在的人啊,要麼唯上,要麼唯權,要麼唯利,步雲他連我這種所謂的權威都不信,隻信他自己看到的經曆的,而且在不停地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樣的人很難得啊。”
高隆哈哈一笑,“這麼說,他在你那裡,還是有所寸進的?”
秦勉也笑,“豈止是寸進啊,進步大著呢。從上次在高原婚禮上我和他的簡單交談,到研究所這幾個月,我覺得他已經在脫胎換骨。”
高隆沉吟著道:“那就好,那就讓他繼續跟著你,給他把身上的暴戾之氣全部清除掉。”
胡步雲一口菜噎在喉嚨裡,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兩個老狐狸一唱一和,就是為了把自己繼續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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