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在旁邊咋舌:"那現在咋辦啊師父?"
"得先把脾胃補起來。"我轉身開處方,"《難經》說"虛則補之",張主任這情況,得用六君子湯打底——人參、白術、茯苓、甘草健脾補氣,陳皮、半夏化痰祛濕。再加兩味乾薑、砂仁,溫溫脾陽,助著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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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國看著處方上的藥名:"這裡頭沒一味清熱的?我這燒能退下去?"
"您放心,"我把處方遞給他,"這方子看似沒清熱的,實則是釜底抽薪。脾補起來了,氣能升上去,鬱熱自然就散了。就像給油燈添上油,燈芯穩了,火苗反而不跳了。"
他還是有點猶豫:"那我這腎...您剛才說土虛水泛,不用補腎嗎?"
"不急。"我笑著說,"《黃帝內經》講"脾為後天之本",得先把後天補起來,才有本錢補先天。您先吃五劑這個方子,每天早晚溫服,吃的時候就著小米粥,彆吃生冷油膩的。等不拉肚子了,精神頭足點了,咱再用六味地黃丸滋補腎陰,那會兒才能補得進去。"
張建國捏著處方,手指關節有點發白:"岐大夫,我不是不信您,就是這熱得實在難受,真不用加點涼藥?"
我指著牆上掛的《五行生克圖》:"您看這土和水,土旺才能克水。您現在脾土虛得像塊爛泥,哪擋得住腎水?這時候用涼藥,不是更傷脾土嗎?等您把這幾劑藥吃完,痰少了,不拉肚子了,再來找我,保準那熱也退了大半。"
他這才揣好處方,又問:"那平時我自己能做點啥?"
"每天晚上用溫水泡泡腳,"我告訴他,"泡完按按足三裡,就是膝蓋下頭那坑,按到發酸才行。《針灸大成》裡說這是"長壽穴",能補脾胃。"
張建國走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影子拉得老長。小林看著他的背影,撓撓頭:"師父,這發熱不用清熱,真能好?"
"你記著,"我拿起《傷寒論》,"仲景先生說"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看病不能隻看表麵,得看根兒。張主任這熱是標,脾虛才是本,本解決了,標自然就沒了。"
五天後,張建國又來了。這次他是自己走進來的,臉上有了點血色,說話也有力氣了:"岐大夫,您這藥真神!吃了三劑,就不拉肚子了,痰也少了一半。昨天下午那熱勁兒也沒那麼凶了,喝一杯水就夠了。"
我再給他搭脈,脈象比上次沉實了些,舌苔也薄了一層。"看來脾勁兒緩過來了。"我點點頭,"再吃五劑六君子湯,然後換六味地黃丸,早晚各一丸,用淡鹽水送服。"
"這就開始補腎了?"他笑著問。
"對,"我給他包藥,"脾土穩了,該固腎水了。《金匱要略》說"四季脾旺不受邪",但腎是先天,得跟上,不然脾勁兒再足,也沒後勁。"
又過了半個月,張建國帶著他媳婦來了。他媳婦拎著一筐剛摘的葡萄,非要往我手裡塞:"岐大夫,您可救了老張的命了!現在他晚上睡得香,早上起來還能跟我去公園打太極,比沒生病前還精神!"
張建國摸著後腦勺笑:"那天去所裡,王大夫見了我都愣了,說沒想到這發熱還能這麼治。"
我接過葡萄,遞給小林洗:"不是我能治,是中醫講究"辨證施治"。就像種地,得先看土壤缺啥,再施肥,不能見了草就撒除草劑,那不成瞎折騰了?"
正說著,門口路過幾個乘涼的老街坊,看見張建國,都招呼著:"張主任這氣色,可比前陣子強多了!"
"那是,岐大夫給調理的!"張建國嗓門洪亮,"以後誰要是發熱口渴,可彆瞎吃涼藥,先來岐仁堂瞅瞅!"
傍晚的陽光透過藥櫃的格子,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空氣裡飄著淡淡的藥香。小林在旁邊記著筆記,嘴裡念念有詞:"發熱不一定是熱證,痰多大渴也可能是虛...".
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想起剛學醫那會兒,師父也是這麼一點點教我的。中醫這門學問,就像這岐仁堂的老藥櫃,看著普普通通,裡頭卻藏著千年的智慧——辨得清虛實,找得到根本,哪怕是再棘手的"發熱謎案",也能迎刃而解。
吊扇還在慢悠悠轉著,把藥香送得很遠,混著窗外的蟬鳴,成了這小鎮最安穩的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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