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電競少年的血色清晨
清晨七點，十六歲的電競選手小川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還沾著昨夜直播時的薯片碎屑，突然一陣劇烈咳嗽，腥甜的液體湧進口腔——手帕上洇開暗紅的血跡。母親尖叫著衝進來時，他正把帶血的紙巾往垃圾桶裡塞，電腦屏幕上還停留在遊戲結算界麵。
"都說了彆吃那些油炸食品！"母親抓起桌上的可樂罐，"天天熬夜打遊戲，身子骨能好嗎？"
小川扯了扯電競服領口："就昨晚多玩了兩局，可能上火了。"他摸出抽屜裡的牛黃解毒片，卻在母親怒視下悄悄塞回原處。
三天後，咳血非但沒止住，反而發起了低燒。直播間粉絲都在彈幕裡問"川神怎麼臉色這麼差"，戰隊教練強行把他拖到岐仁堂。推開雕花木門時，小川還戴著電競耳機，裡麵正循環播放著激昂的遊戲。
第二章懸壺堂裡的脈案玄機
"脈來細數，重按無力，左寸獨旺。"岐大夫鬆開搭在小川腕上的三指，目光掃過少年眼下的青黑，"舌尖紅絳，苔薄黃而乾，這是虛火上炎之象啊。"
教練掏出手機："我們查過，這肯定是肺熱，得用清熱解毒的藥吧？"
岐大夫搖搖頭，從書架取下《脾胃論》："東垣先生說"脾胃虛則陰火上乘"，這孩子麵色萎黃，指甲淡白，分明是中土虛弱，相火離位。你們看這咳血，看似血熱，實為氣虛不攝。"
小川忍不住插話："我天天吃蛋白粉練肌肉，怎麼會氣虛？"
"《黃帝內經》雲"久視傷血，久坐傷肉"。"岐大夫指著他握著電競鼠標的右手，"你每日緊盯屏幕十數小時，耗傷肝血；久坐不動，脾失健運。更兼熬夜傷腎，腎水不足則心火獨亢，正如朱丹溪所言"相火妄動，耗傷真陰"。"
說著鋪開宣紙，筆走龍蛇："治當補中益氣，升陽舉陷，佐以滋陰降火。擬補中益氣湯合六味地黃丸加減，黃芪用蜜炙，取"甘溫除大熱"之意。"
第三章寒涼之誤的血色教訓
家屬拿著藥方猶豫："這麼多補氣藥，孩子正是青春期，會不會補出火來？"最終還是去西藥店買了清開靈顆粒和雲南白藥。三天後，小川突然大口咯血，整個人癱在電競椅上，臉白得像遊戲裡的npc。
"脈微欲絕，四肢厥冷，這是誤服寒涼，陽氣暴脫！"岐大夫急令煎服獨參湯，同時用艾灸關元、氣海穴。艾煙繚繞中，小川漸漸緩過氣來，眼神不再渙散。
"為什麼清熱藥會喝成這樣？"母親哭著追問。
岐大夫展開《景嶽全書》："張景嶽治童子咳血，首重脾腎。少年雖未泄精，但若心慕於色，相火暗動，一樣耗傷腎精。就像手機電量不足時，強行運行大型程序，隻會加速損耗。"他轉向小川，"你雖未近女色，但長期熬夜、情緒亢奮，正如《內經》所言"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君火動則相火隨之，腎精暗耗而不自知啊。"
第四章相火之亂的現代隱喻
小川盯著藥罐裡浮沉的黃芪："那為什麼我會發燒？"
"這叫"氣虛發熱"。"岐大夫用茶匙撥弄藥渣，"脾胃元氣不足，陰火就像脫韁的野馬，亂竄於三焦。就像汽車油箱沒油了，發動機卻在空轉，自然會發熱。你之前吃的牛黃解毒片，好比往油箱裡潑冷水，隻會讓發動機更熄火。"
教練若有所思："我們戰隊裡好多選手都有胃病、失眠，難道都是這個道理？"
"正是。"岐大夫取出《難經》，""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你們年輕人常吃外賣冷飲，又久坐傷脾，脾不統血則出血，脾不升清則腦暈。就像你這咳血，看似肺疾，根源卻在脾胃腎虛。"
說話間，診堂進來位焦慮的母親，帶著個反複低熱的高中生。"西醫說是什麼"功能性發熱"，吃退燒藥就退，停藥又燒。"她掏出厚厚一疊檢查單。
岐大夫診脈後問："孩子是不是常熬夜刷題？"母親點頭。"這就是"勞倦內傷"啊。"他示意小川看那少年舌苔，"你看這舌體胖大，邊有齒痕，與你初診時一模一樣。《脾胃論》講"內傷不足之病，發熱有時"，當用補中益氣湯引火歸元，而非見熱退熱。"
第五章水土合德的治則精義
小川複診時，咳血已止，但仍覺乏力。岐大夫將補中益氣湯中的升麻、柴胡減量，加熟地、山萸肉："此時當脾腎雙補，《金匱要略》雲"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你肝血久虛，需防木旺乘土。"
"那什麼時候該用桂附地黃丸呢？"小川想起之前的醫囑。
"若見畏寒肢冷、便溏尿頻，便是腎陽虛衰，需加附子、肉桂引火歸元。"岐大夫展示《本草綱目》中附子的條目，"此藥雖熱，卻能入命門，壯元陽，救危逆。但需久煎兩小時以上，去其燥烈之性，留其溫通之力。"
正說著，小徒弟抱來新曬的黃芪："師父，這是甘肅岷縣的綿黃芪，蜜炙過了。"岐大夫捏起一片，對小川說："黃芪得土氣最厚，善補脾胃元氣，與黨參、白術合用，正是"土旺則火自歸源"。你看這蜜炙後的色澤，如黃金裹身，恰合《內經》"甘入脾"之理。"
窗外，幾個中學生背著書包路過，爭論著昨晚的遊戲直播。小川摸了摸口袋裡的艾條——岐大夫教他每晚灸足三裡，說是"脾胃一強，萬病自消"。忽然想起戰隊基地的冰箱裡，還有半箱沒喝完的功能飲料，他默默掏出手機，給後勤發消息："以後多備點小米粥吧。"
第六章醫案裡的時空對話
子夜時分，岐大夫在燈下批注醫案："小川之症，初看似實熱，實為虛火。世人見血止血，見熱清熱，卻不知"治病必求於本"。張景嶽治童子病，強調"未病先防，既病防變"，今之少年雖無房室之傷，卻有思慮過度、起居無常之害，其耗精傷氣更甚於古人。"
忽聞窗外蟋蟀唧唧，案頭《溫熱論》被微風翻開，葉天士"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的批注映入眼簾。岐大夫會心一笑，取過另一冊《景嶽全書》，在"虛損"篇頁腳題字："今之虛損，多在少陰、太陰，治當脾腎雙調，切忌見熱投涼。"
遠處，電競場館的霓虹燈仍在閃爍，而岐仁堂的燭火下，古老的醫理正在與現代生活對話。當年輕人在虛擬世界裡廝殺時，岐大夫手中的藥匙，正一勺勺調和著現實中的陰陽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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