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送成功的瞬間，他看到電腦屏幕的反光裡，林薇的助理正舉著手機站在窗外，鏡頭對準他們的辦公桌。那人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西裝袖口露出半截錄音筆——和李婷摔碎的那個型號相同。
“哥，這孫子還在拍！”王鵬抓起桌上的馬克杯就要砸過去，被陳默一把按住。老員工的指節在杯壁捏出紅痕，墨漬順著指縫滴在“35+評估表”的截圖上，“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陳默的指尖在鍵盤上敲出“遠程鎖定”指令，小李開發的程序瞬間生效。窗外的助理突然尖叫，手機屏幕突然黑屏，他手忙腳亂地按電源鍵，卻隻跳出“設備已被管理員鎖定”的警告。
“走。”陳默抓起外套往門口走，薑湯桶裡的紙條硌著肋骨生疼，“去見張老板。”
“現在？”小張的兒童手表在掌心震動，是甜甜手術結束的消息，“林薇的人肯定盯著我們呢！”
“盯著才好。”陳默的腳步頓在消防通道口，“讓他們看看，我們敢查到底。”他突然轉向王鵬，“把上次查的新潮電器偷稅證據帶上，U盤在你薑湯桶的夾層裡。”
老員工猛地拍大腿：“早準備好了！”他拽開夾層時，薑渣掉在地上，露出個金屬U盤，“這玩意兒防水防火，當年老總監說關鍵時刻能救命，果然沒說錯。”
電梯在1樓停下的瞬間，林薇的紅色保時捷正好從門口駛過。陳默瞥見副駕的助理正對著手機咆哮，車窗降下的縫隙裡，飄出句“查不到定位，那老東西關機了”。
“張老板跑了？”小張的指甲掐進兒童手表，表帶的蜘蛛俠貼紙被摳得卷了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陳默拐進停車場，手裡轉著串鑰匙——是李姐丈夫早上送來的，“李姐說張老板每周三下午都在麗景灣小區的茶館打麻將，他老婆在那兒當收銀員。”
車剛駛出寫字樓，小李的消息就彈了出來：“查到張總表哥的辦公室了，在市一醫院行政樓302，門口有保安守著。”後麵附了張偷拍的照片，門牌上寫著“醫保審核科王主任”。
“甜甜住院的醫保報銷，就是他批的。”陳默的指關節在方向盤上敲出輕響，“李姐沒說錯，這關係網夠密的。”他突然轉向王鵬，“把張老板的偷稅證據發份給小李，讓他同步給稅務局的朋友，備著。”
麗景灣小區的茶館飄著劣質茶葉的味道，三張麻將桌擠在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間裡。張老板叼著煙坐在最裡麵，金戒指在牌桌上劃出刺耳的響，他對麵的女人正是林薇助理的老婆，收銀台的抽屜半開著，露出半截賬本。
“張老板，借一步說話。”陳默的手按在麻將桌邊緣，牌局瞬間停了。
男人吐了個煙圈，煙灰落在“八萬”上：“陳經理？稀客啊。”他的金戒指在陳默手背上劃了下，“林副總剛打電話來，說你可能要找我，讓我‘好好招待’。”
王鵬突然把薑湯桶往桌上一磕，薑渣濺在賬本上：“彆裝糊塗！騰飛家電的刷量是不是你乾的？”
“刷量？”張老板的煙蒂在煙灰缸裡碾出火星，“陳經理可彆血口噴人，我們是正規渠道商。”他突然湊近，雪茄味混著汗臭味撲麵而來，“林副總讓我做的，她說事成之後給我介紹三個大客戶。”
陳默的錄音筆在口袋裡轉了兩圈，筆尖狀的麥克風正對著張老板：“三個大客戶？包括惠民電器嗎？”
“那還用說。”男人的金戒指在牌桌上敲出輕響，“林副總說，隻要搞定騰飛這單，就讓我接惠民的年度推廣，預算七位數。”他突然壓低聲音，“她還說，你陳默馬上要被優化，到時候市場部就是她的天下。”
小張突然拽了拽陳默的袖子，兒童手表的屏幕亮著和李姐的聊天記錄：“她說看到林薇的車停在小區門口，好像帶了人。”
“張老板知道的不少啊。”陳默的指尖在錄音筆開關上輕點，“那20萬推廣費，是現金還是轉賬？”
“現金！”張老板的唾沫星子濺在牌桌上，“上周三在雲端餐廳包間給的，林副總親手點的錢，還讓我寫了收條，說‘以防陳默找麻煩’。”他突然笑了，“你們公司的人真有意思，鬥來鬥去的。”
王鵬突然把U盤拍在桌上：“有意思的在這兒！”他點開偷稅證據，“這是你近三年的流水，光未開票收入就有五百萬，要不要我現在打稅務局電話？”
張老板的臉瞬間慘白，煙蒂掉在褲襠上：“你……你們想乾什麼？”
“不想乾什麼。”陳默的錄音筆在口袋裡轉了第三圈，“隻想知道，林薇還讓你乾了什麼。”
“沒……沒彆的了！”男人的金戒指在桌腿上磕出坑，“就刷了騰飛的量，以前幫趙總監刷過惠民的……”他突然捂住嘴，像被自己的話噎住。
茶館的門突然被踹開，林薇的助理帶著兩個壯漢衝進來，黑色T恤上的龍紋刺青在劣質燈光下泛著油光：“張老板！彆聽他們的！林副總說了，你要是敢泄密，就讓你老婆坐牢！”
張老板的老婆突然尖叫，收銀台的賬本掉在地上，散落的票據上全是未開票的記錄：“老公！快跑！他們要毀了我們！”
陳默的錄音筆剛要揣進內袋，張老板突然撲過來搶奪：“你敢陰我？”男人的指甲在陳默手背上劃出五道血痕，“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安沒安好心，聽聽這個就知道。”陳默突然按下播放鍵，張老板剛才的話清晰地傳出來：“林副總讓我做的，她說事成之後給我介紹三個大客戶……”
“給我砸！”助理的壯漢突然掀翻麻將桌，牌九飛得老高，“把錄音筆搶過來！”
王鵬突然把薑湯桶扣在壯漢頭上，薑渣和墨漬混在一起流進對方衣領：“媽的！當老子是擺設？”老員工抄起椅子腿，“小張，帶陳哥走！我頂著！”
小張剛拽開消防通道的門，就看到李姐的丈夫舉著根鋼管站在樓梯口，身後跟著三個穿工裝的男人：“陳經理！李姐說你們可能需要幫忙！”他的鋼管在台階上磕出輕響，“這幾個是小區的電工，張老板欠他們三個月工錢沒給。”
“狗娘養的還敢欠工錢！”電工老張的扳手砸在壯漢背上，“兄弟們！給我往死裡打！”
茶館裡瞬間亂成一鍋粥，張老板的金戒指掉在混戰中，被陳默一腳踩在腳下。男人突然抱住他的腿：“陳經理！我全說！林薇還讓我偽造你的收條，說你拿了我十萬好處費！收條在我保險櫃裡，鑰匙在……”
“在你老婆的口紅裡。”陳默的錄音筆轉了第四圈，“剛才看到她往口紅裡塞東西了。”
張老板的老婆突然癱坐在地，口紅從口袋滾出來，擰開後裡麵果然藏著把微型鑰匙：“彆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是林薇逼我們的！”
林薇的助理趁機往門口溜，卻被電工老張的扳手砸中膝蓋：“想跑？剛才不是挺橫嗎？”他突然掏出手機，“我這有你收張老板好處費的視頻，要不要發你們公司群裡？”
助理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龍紋刺青在顫抖：“彆！我是林薇的人！有事衝她去！”
“本來就沒打算放過她。”陳默撿起地上的金戒指，上麵刻著個“薇”字，“張老板，保險櫃在哪？”
男人指了指收銀台後麵的牆壁：“密碼是林薇的生日，她讓我這麼設的……”
保險櫃打開的瞬間，陳默的錄音筆差點脫手。裡麵除了偽造的收條，還有本黑色筆記本，每筆刷量記錄都寫得清清楚楚：“惠民電器Q4刷量15萬，趙總監提成3萬”“騰飛家電首周刷量10萬，林副總預支5萬”。
“夠了。”王鵬的拳頭砸在筆記本上，“這些足夠讓他們喝一壺的。”
小張突然指著窗外，林薇的紅色保時捷正瘋狂按喇叭，女人探出頭來尖叫：“張老板！你敢出賣我！我讓你全家坐牢！”
“坐牢也是你先去！”張老板突然搶過陳默的錄音筆，舉得老高，“我有你指使我刷量的證據！還有收條！”他突然轉向電工們，“兄弟們！幫我報警！就說有人商業欺詐！”
警察衝進茶館時，林薇的車剛駛出小區大門。陳默看著警燈在張老板慘白的臉上閃爍，突然想起李姐的話：“當數據和人心站在同一邊，就沒有打不贏的仗。”他把黑色筆記本塞進證物袋時，指尖觸到頁腳的小字——“林薇表哥的小舅子，占股100%”。
王鵬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老員工的薑湯桶在混戰中摔癟了，露出夾層裡的U盤：“哥，小李發消息說，張總表哥的辦公室搜出了評估表原件，上麵有張總的簽字！”
陳默的手機在這時震動，是小李發來的照片。評估表的“審批人”欄赫然簽著張總的名字，日期就在上周——正是李姐說的“名單上周就定了”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