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馬車緩緩駛入一座僻靜的府邸。
此地並非皇宮,而是長公主李慶寧在宮外的一處彆苑。
相較於皇城的金碧輝煌,這裡稍顯清幽雅致,隻是那份雅致中,總是透著一股拒人**裡之外的冷清。
一如這座宅子的主人。
馬車停穩,一位身著暗紫色宮裝,發髻梳得一絲不苟,麵容肅然的中年嬤嬤快步迎上前來。
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個身姿挺拔的少年。
“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容嬤嬤笑容滿麵,卻聲音沉穩,她屈膝行禮,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她自李慶寧幼時便隨侍在側,說是主仆,情分卻早已超越。
李慶寧由桃花攙扶著下了馬車,蒼白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但眉宇間那股經年不散的鬱結之氣,卻似是淡了許多。
她輕“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容嬤嬤身後的二人。
那兩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生得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兩人身著統一的玄色勁裝,腰間佩劍,身形筆挺如鬆,隻是立在那裡,便無形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氣。
“殿下,這是按您的吩咐,培養了數年的暗士。”
語罷,容嬤嬤回頭掃了一眼。
“清風明月,還不見過長公主。”
二人神色一凜,同時跨步而出,單膝跪地。
“清風,明月,見過殿下。”
李慶寧點了點頭,示意兩人起身。
“都測試過了?”
容嬤嬤恭敬地點了點頭。
“殿下放心,二人都已調教妥當,都是以一當百的使劍好手。”
李慶寧的目光在清風明月的臉上掠過,沒有半分停留,仿佛看的不是兩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兩件尋常的物件。
她點了點頭,正欲邁步回屋,腳步卻忽然一頓。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馬車裡的那一幕。
那個叫謝寧的少年,先是狼狽地撞進來,後又大言不慚地說能治她的病。
她本以為又是個嘩眾取寵之輩,卻不料他三言兩語便道破了她最隱秘的病症。
而後,便是那個登徒子般大膽的舉動。
他的手,帶著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溫熱,覆上她心口的那一刻,她心中是又羞又怒。
可緊接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舒暢感,如春日暖陽,驅散了盤踞在她體內近二十年的陰寒。
那種久違的,身體屬於自己的感覺,讓她幾乎要沉溺其中。
甚至,當他力竭暈倒,那隻手離開時,她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悵然若失。
這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心緒波動。
她那顆早已被病痛和權謀磨得堅如磐石的心,竟因為一個萍水相逢的少年,蕩起了一絲漣漪。
“這二人……”李慶寧轉過身,聲音清冷地開口,“給定遠侯世子謝寧送去吧。”
話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靜。
桃花猛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容嬤嬤更是愣在當場,以為自己聽錯了。
“殿下,您說什麼?”
“我說,把他們兩個,送去定遠侯府,給謝寧。”李慶寧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卻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