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走漏消息
望著眾人離去身影，陸澄芝再無睡意，原本即將出仕長安的喜悅在這一刻仿佛被潑下一盆冷水，多年的心願啊，自己千方百計、無所不用其極方才達成，豈料事到臨頭來這麼一槽，多麼心塞呀！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斷人前程亦是如此，到底是誰在暗中調查，他有什麼目的，想要做什麼？朝廷可沒這樣規矩，定然有人圖謀自己，若不是今晚這封密信，而今依然蒙在鼓裡，來而不往非禮也，陸某人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何況自己的地盤自己說的算，來人識相還好，如若不然彆怪自己心狠手辣！但思來想去每年送出那麼多豪禮、金銀，並無得罪人呀，到底會是誰呢？越想心裡越是煩躁，寧靜的黑夜亦未能撫平，半晌之後他終於再次開口：“走，去大牢，會會老朋友！”
幾人來到大牢，牢頭及小吏一臉震驚看著來人，不待他們答話師爺直接開口道：“帶路！”
牢頭心領神會，帶著幾人徑直來到牢獄最深處，吩咐小吏搬來凳子，點燃火把後立刻離開。
似乎心有所感，依然沉浸子言話語中的老先生回過頭來看向來人，揶揄道：“呦，這黑燈瞎火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莫不是良心有缺、虧心事做太多，夜裡鬨鬼無法安睡，找老夫懺悔來了？可惜老夫既非道士也非和尚，不能誦經超度，助你下地獄啊！你請回吧，老夫要休息！”
“韓老頭，休得放肆！”
陸澄芝輕輕抬手製止師爺嗬斥，歎道：“韓大人對某依舊誤會甚深呀！試問本官任職耀州以來，經濟欣欣向榮、百姓富足，為朝廷收繳賦稅無算，所做所為更是可圈可點，可偏偏有些人抓著些許瑕疵大做文章，簡直豈有此理！”
“嗬嗬…陸大人這說話本事見長呀！經濟欣欣向榮、百姓富足，為朝廷收繳賦稅無算？真是空口白牙、顛倒黑白！你口中的經濟繁榮？繁榮的是城內商戶吧；百姓富足？那些豪強地主就是你口中百姓吧；收繳賦稅無算？你刮地三尺、層層加碼，坑害的多少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你的良心呢？你讀的聖賢書呢？你對得起那些供你讀書的鄉親、和栽培你的老師嗎？”
“商人也好，地主豪強也罷，難道他們就不是百姓麼？”
“你恬不知恥的樣子真令老夫無地自容！”
“您自是高尚了一輩子又能怎樣？最終還不是官至七品、一介小官，家無餘財、地無幾畝，除了一個好名聲外還剩下什麼？為誰做不是做？那些苦哈哈對他們再好能有何用？既不能帶來政績也帶不來升遷，但這官場背後的一切無不是靠著關係、靠著利益維係著！像某這樣無權無勢無背景，遭人白眼、受人冷落，某便發誓一定要向上爬，不惜一切向上爬，一步一步爬到最高！而今某不但做到了，而且即將出仕長安，光宗耀祖！你難道不為我驕傲嗎？”
“你倒行逆施，何有榮焉？”
“何有榮焉？權利、地位、財富、美人那個不是？吾以此撬動人心，無往不利！殊不知人性本就如此，爾等何以逆人道而行之？”
“汝已中毒甚深！夫人之初，性若湍水，導之以正則清，縱之以邪則濁。桀紂恃血氣之勇，蘇張逞舌辯之智，皆失仁義桴鼓也。仲尼立庠序之教，非縛人性，實若良農芟稗莠而護嘉禾。禮者，堤防也，遏人欲橫流；仁者，樞機也，啟惻隱本心。觀子路結纓猶正冠，顏淵居陋不改樂，可知克己非苦役，乃立命之基。使天下知&34；己所不欲勿施於人&34；，則商賈不行詐，吏胥不舞文，何患社稷不固？聖賢之道，譬如北辰，眾星共之，自然四海安瀾矣。汝若能回頭是岸，則來日可期！”
“來日可期？真當某是三歲稚子麼！限你三日思量，如若還不肯說出賬冊藏匿之地，勿怪本官心狠手辣！”
“嗬嗬…終於不裝了麼？老夫還是那句話，慢走不送！”
勸慰不成，陸澄芝再次惱怒：“食古不化活該淪落至此，希望三日後你還能如此坦然，哼…我們走！”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老先生一聲長歎，“人呐，何以變化至此啊！”
牢頭、小吏點頭哈腰恭送幾人出獄，就在行至大門時候，陸澄芝似覺察到什麼，回過頭來盯著牢頭，那鷹一般的眼神直看地他心驚膽戰，牢頭抹著額頭虛汗，誠惶誠恐下拜道：“老爺，卑職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呀！”
“近來可有人找過韓老頭？”
“沒…沒有，卑職以人頭保證絕對沒有！”
“務必時刻注意所有來訪者，旦有可疑立刻來報！”
“是是是…小人定當全力以赴，為大人守好這裡。”
陸澄芝終於帶人離開，但直到人影全無，牢頭等人方才起身回到牢內繼續當值，這位大人的壓迫感太強令他們自心底感到懼怕，況且身處這個位置，自然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和消息，自家這位大人可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呀！夜越來越深，牢內的火光也越來越弱，隨著幾聲更響，世界終於再次回歸寧靜。
客棧房間的油燈依然亮著，圍坐燈台的四人正分析著案情及下一步計劃，雖然探查的消息超出預估但想更進一步卻是十分困難，好像這些事情之下蓋著一層厚厚的鐵被，任幾人如何發力終是無濟於事，一時有種老虎吃天無處下爪之感，而且據手下兄弟探查，敵人似乎已加強防範，為避免暴露隻能遊走外圍、伺機而動。聽完這些話，眾人一邊感到無奈一邊對這位知府大人感到可惜，如此人物走上歪路真是朝廷一大憾事呀！遺憾歸遺憾，但終究互為敵對，該如何獲取鐵證才是重中之重。說到最後，三人不由再次看向子言，其意不言而喻，這或許是當前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由此幾人一致決定全力支持他，繼續接洽韓老先生獲取證據，而後立即回到長安，避免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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