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站在昏暗的避難艙內,仰頭環視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艙體鏽跡斑斑,角落裡堆放著早已報廢的修理設備,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黴菌混合的氣味。
這顯然是地堡人倉促撤離時遺棄的臨時避難所,如今卻成了兄妹倆唯一的棲身之處。
她攥緊淩景的衣角,小手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七歲的個子隻到哥哥腰間,仰起臉時,能看到淩景緊繃的下頜線——他正仔細檢查著艙門密封性,手指在金屬鉸鏈上輕輕敲擊,通過回聲判斷結構是否穩固。
"哥哥......"薑晨小聲開口,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媽媽?"
淩景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蹲下身,視線與妹妹齊平。地堡昏暗的燈光下,薑晨的臉顯得格外瘦小——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比同齡孩子整整小了一圈。
淩景伸手替她攏了攏過大的冬衣領口,這件衣服還是從一個廢棄物資箱裡翻出來的,幾乎把她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很快。"他輕聲承諾,拇指擦過她冰涼的臉頰,"我保證。"
說這話時,他的餘光仍在掃視四周:確認通風口的過濾網完好,檢查地麵有無可疑的水漬,耳朵時刻捕捉著艙外的動靜。為了確保安全,他甚至在入口處撒了一層孢子檢測粉——任何生物經過都會留下熒光痕跡。
薑晨突然打了個噴嚏。淩景立刻解開自己的外套,將她冰涼的小手包進掌心搓了搓。地堡的製冷係統日夜運轉,寒氣早已滲入骨髓。
"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淩景說著,從背包裡取出一個自製警報器掛在門把上。
那是用廢棄零件組裝的,遇到震動就會發出暗紅色的光芒,他調試靈敏度的動作嫻熟得不像個少年。
避難艙內昏黃的應急燈投下搖曳的光影,將兄妹倆的身影拉長在金屬牆壁上。
淩景眉頭緊鎖,指節輕輕叩擊著艙壁。變種雖然對光線不敏感,但這一區域的變異體數量遠超預期,如果不是他今天必須獨自出去找食物,薑晨就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淩景根本不敢深想他如果沒有及時趕回去的後果——他必須帶薑晨前往更深層的安全區。
"阿晨,記住我的話了嗎?"
他蹲下身,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妹妹纖細的手指,幫她調整握刀的姿勢。
那柄黑金殘刀在薑晨手中顯得格外沉重,刀身上的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是她出生時就伴隨在側的武器。
"變種最脆弱的部位是腦部。"淩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手指輕輕扶正薑晨顫抖的手臂,"手不能抖。"
薑晨的瞳孔微微收縮,眼前又浮現出剛才那個被斬首的變種猙獰的麵容。她的聲音細若蚊呐:"哥哥......"
淩景看著妹妹皺成一團的小臉,淩厲的眼神漸漸柔和。他歎了口氣,"下一次,必須把刀拿出來。"
"好的,哥哥。"薑晨仰起臉,大眼睛裡盛滿信賴。
狹小的避難艙內,兄妹倆緊緊依偎。淩景一手攬著妹妹瘦小的肩膀,另一隻手始終按在腰間的武器上。
艙外不時傳來變種此起彼伏的嘶吼,那聲音像鈍刀般刮擦著金屬牆壁。
昏暗的避難艙內,薑晨突然攥緊了淩景的衣襟,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哥哥......"她的聲音帶著夢醒後的恍惚,"我又做夢了?"
淩景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妹妹單薄的背上。
"夢見什麼了?"他低聲問,聲音溫柔得像拂過廢墟的夜風。
薑晨從淩景的大衣裡探出腦袋,亂蓬蓬的頭發蹭過他的下巴。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出奇:"我夢見一個奇怪的世界......那裡有好多好多高樓,比地堡的中央塔還要高。"她伸出小手比劃著,"還有會跑的鐵盒子,叫...叫汽車!哥哥見過汽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