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光被厚重的牆麵割裂成碎片,薑晨的身影在陰影中無聲穿行。
房間外圍的守衛倒伏在地,異變的安眠草纏繞在他們頸間,葉片隨著平穩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將殘餘的植株輕輕放回石縫——這些年來,操控異變生物的能力早已成為她延伸的肢體。
昏暗的光線掩蓋了她眉間的蹙起。淩景的管製日漸嚴苛,起初尚允許她習練刀法,不知何時起卻連訓練場都禁止她踏入。
廢棄隔間的鐵門發出細微的呻吟。
青年躺在塵埃中,麵色蒼白如紙。
薑晨屈膝將他拖出時,布料摩擦地麵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袖口撕裂的刹那,她呼吸一滯——
“果然。”
蜿蜒的黑色紋路盤踞在臂膀內側,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
薑晨凝視著手臂上蜿蜒的黑色紋路,指尖輕觸那些凸起的血管,她體內的血液詭異傳來一種戰栗感。
她取出針管,針尖刺入自己手腕時連眉頭都未皺一下。暗紅色的血液在玻璃管中流轉,泛著詭異的光澤。
當針管推到底部,羅斌的身體猛地弓起。
他的喉間擠出不似人聲的嘶吼,指甲在地麵抓出數道血痕。薑晨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隔間內回蕩著骨骼錯位的脆響,夾雜著野獸般的嗚咽。這些聲音她太過熟悉——十年前那個咬住她手臂的男孩,臨終前也曾發出同樣的哀鳴。
記憶中的慘淡的光線透過地堡縫隙,斑駁地落在那具小小的屍體上。
她看著男孩臉上的青紫如潮水般褪去,而哥哥的刀尖還滴著血。
那些秘密的"嘗試"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回——注射她血液的人短暫的清醒時刻,瞳孔重新聚焦的瞬間,她以為有了希望,繼而是不可逆轉的衰敗。不到五個小時,恰如曇花一現。
直到遇見哥哥隊伍中抓捕的異變人——何慧研究室最新的產物。
審訊室的鐵椅上,那個奄奄一息的異變者抬頭的刹那,薑晨在對方眼中捕捉到某種熟悉的微光。當她的血液滲入對方靜脈,黑水如歸巢的蛇,從異變者體表剝離,最終纏繞回她的手腕。
掌心相觸的溫熱尚未散去,猩紅已濺滿她的視野。淩景的刀鋒在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線,終結了這場禁忌的共鳴。
那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裂隙。
簾布後的喘息聲漸漸微弱,最終歸於沉寂。
薑晨掀開染血的布簾,靴底踏在凝結的血泊中,發出黏膩的聲響。
羅斌仰躺在簡陋的床鋪上,冷汗浸透了額前的碎發。他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清明的人類眼睛。
"你體內的黑水從何而來?"
她的聲音很輕,卻在狹小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羅斌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落在薑晨臉上。他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喉結滾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