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359年平衡節,超域的時間廣場上擠滿了人,新立的“平衡之秤”雕塑前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有人踮著腳看左側托盤裡的時間晶體,指尖都快貼到晶麵上了又趕緊縮回去,嘴裡還念叨著:“聽說這東西能記準星曆元年的第一秒呢。”
旁邊的人扒著右側流沙槽笑:“你再瞧瞧這邊!我剛數完三百粒沙,轉個身就少了兩粒——流得比超域議會爭論時的唾沫星子還活泛。”
沒幾個人留意雕塑底座那行“存在即價值”的小字,更沒人知道這讓超域人看入迷的寶貝,是從一塊在空白航道漂了仨月的破石頭變來的。
這石頭的經曆也挺曲折。
星曆357年被星網隨便塞個包裹就扔出去了,全程沒標收件人,就石頭上刻了句“存在即價值”,跟貼了張沒人看的便簽似的。
直到時間感知者“鐘”在空白航道撿到它時,石頭上還蒙著層灰。
那會兒鐘正抱著腦袋蹲在飛船駕駛艙犯愁呢——超域議會吵翻了天,一派說“時間就得釘死了算,差一秒都不行”,另一派喊“流水都不會老待在一個地兒,憑啥時間就得僵著”,吵到最後連平衡儀都飆到76了,鐘三天沒合眼,瞅著這石頭愣了半天:“你說你漂在這兒沒頭沒腦的,算啥存在?”
結果他抱著石頭回了工坊,一雕就雕了99天。
頭半個月淨跟石頭較勁兒,想把左邊雕成絕對齊整的晶體樣,右邊又想留著石頭原有的坑窪當“流動樣兒”,雕著雕著把刻刀往桌上一摔:“嚴謹和流動非要掰成兩半?”
直到摸著石頭上那句“存在即價值”,突然拍大腿:“這不就擱一塊兒呢?”
最後雕出來的秤,晶體棱邊直得能當尺子,流沙槽卻故意留了道歪縫,偏是這歪歪扭扭的縫,讓流沙流得穩穩當當,跟晶體卡得嚴絲合縫。
雕塑立起來那天,議會兩派代表站在秤兩邊都不吵了。
後來超域乾脆設了“平衡節”,每年這天都有人往流沙槽裡添新沙。
平衡儀讀數跌到12那天,年輕快遞員銳在送貨記錄裡寫:“原來好東西不是算出來的,是走著走著撞著的——跟我上次送錯貨,倒幫人湊齊了失散十年的零件似的。”
無連接之墟那邊,也撞上了樁“走著走著撿著的”好事。
340章那會兒,星網用共情枝丫養了塊“治愈晶體”,說是能把高興的情緒放大十倍,本來要送去情緒星,結果半路跑偏,飄進了無連接之墟的“靜默聖殿”。
這地方邪門,打有記錄起就沒人出聲,交流全靠身上織的布——想說話了就捏著布褶出字,最多也就用布的顏色表個冷熱,連“笑”是啥樣都沒人見過。
最老的沉默者“默”摸著那晶體時,聖殿裡的人都屏著氣——默身上的布都快織成化石了,多少年沒換過花樣。
誰料晶體“嗡”地亮起來,暖黃的光把默的布照得透亮,緊接著那布突然“嘩啦”抖了一下,褶子擰得跟平時寫的字完全不一樣。
等光暗下去,所有人都湊過去看——默的布上,竟用金線繡了個彎彎的符號,左邊一個小圈,右邊一個小圈,中間勾著道弧線,看著就像倆眼睛彎成了月牙。
“不是笑的動作,是笑的意義。”默用布慢慢擠出這行字時,旁邊年輕的沉默者“紗”手一抖,手裡的金線掉在布上,竟也跟著繡了個小一號的彎彎符號。
三天後,聖殿裡飄著十幾塊帶“彎彎符號”的布,有人繡在袖口,有人縫在衣角,連給新生兒裹的布上都彆了個迷你版的。
星網後來測了下,無連接之墟的情感表達指數直接從12蹦到101。
陳老帶著共情枝丫去看時,摸著塊繡了仨“彎彎符號”的布直樂:“358章星網漏送了半程貨,倒給人補了門‘怎麼高興’的課。”
可要說最讓人睡不著覺的,還得是空白航道最裡頭那場“跨宇宙串門”。
誰也沒料到,星網自己攢的“宇宙問候禮盒”能搞出這麼大動靜——盒裡就三樣東西:一小片能讓人想起朋友的共情紋,一塊搖著會出笑聲的晶體,還有個指甲蓋大的平衡之秤模型。
本來就是星網“閒得慌”往空白航道扔的,結果飄到最深處時,周圍的光突然擰成了麻花,等再亮起來,禮盒沒影了。
星網核心差點以為丟了貨要記過,直到三天後,一道光“啪”地戳進空白航道——對方送回個半透明的包裹,外頭裹著反物質做的膜,裡頭躺著塊從沒見過的金屬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