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莽瞳孔猛地一縮！他認得這種氣息！這絕不是普通武者的玄氣！
那縷淡灰色的氣息在王霄的掌心上方盤旋、凝聚，最終形成了一小團微弱的、不斷扭動的灰霧。
“玄氣印記…”李莽忍不住低聲驚呼，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凝重。
這不是尋常武者修煉的、帶著各自屬性特征的玄氣！這是經過特殊秘法處理過的、一種帶有“標記”性質的玄氣殘留！通常隻有某些極為隱秘的組織或者勢力，在執行特殊任務時，才會使用這種手法，目的就是留下難以追蹤卻又指向性明確的“簽名”！陳滿堂指甲縫裡那點微弱殘留，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王霄的指尖，在那團微弱的灰霧上輕輕一點。
灰霧猛地一顫，仿佛活了過來，瞬間擴散開，化作無數細如發絲的灰色光絲。這些光絲並未消散，而是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在虛空中急速穿梭、交織，勾勒！
轉瞬之間，一個極其清晰、複雜、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圖案，懸浮在了王霄的掌心上方！
那圖案由數個嵌套的幾何圖形構成，核心是一個扭曲的、如同鷹隼利爪的尖銳符號，周圍環繞著一些意義不明的符文線條。整個圖案透著一種冰冷、肅殺、不容置疑的威嚴氣息！
“軍…軍印？！”李莽失聲叫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他作為一城執法隊長，對神霄國各大機構的徽記烙印了如指掌！眼前這個由玄氣印記勾勒出的圖案，他絕不會認錯！
那核心的鷹爪符號，正是西境軍軍旗上最核心的圖騰！而周圍的符文線條，更是西境軍高層將領才能掌握、用於傳遞密令或標記特殊物品的“軍印”！
“西境軍？！怎麼可能？！”李莽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調。他猛地抬頭看向王霄，虯髯下的嘴唇都在微微顫抖，“西境軍…他們…他們怎麼會…”
西境軍！神霄國四大邊軍之一，拱衛西北門戶，地位極其重要！其統領更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李家雖然勢大，也絕不可能驅使西境軍動用帶有“軍印”的玄氣，去乾屠戮一個商賈滿門的勾當！
這背後意味著什麼？李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如果真是西境軍乾的…那這案子，就遠遠不止是一個地方豪強滅門案那麼簡單了！這背後牽扯的，恐怕是足以動搖國本的驚天陰謀！
王霄掌心的圖案緩緩消散。他收回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依舊沒有看李莽，目光卻從那片影壁血痕上移開，轉向了後堂通往內宅的月洞門方向。那門框上，也濺著幾滴暗沉的血點。
王霄終於開口了，聲音依舊是那種萬年不變的冰冷、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卻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李莽的心上：
“李崇山臨死前，喊了什麼？”
李莽渾身一激靈，立刻從西境軍軍印帶來的巨大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努力回憶著李崇山在最後時刻那歇斯底裡的叫囂，那些話在當時狂暴的廝殺聲中顯得模糊不清，此刻卻異常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他…他喊…”李莽的聲音有些乾澀，“他喊…‘你們敢動我？！西境軍不會放過你們！統領大人…統領大人會給我報仇！讓你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李莽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驚疑和一絲後怕：“主上，當時場麵混亂，卑職隻當是他垂死掙紮的瘋言瘋語…可現在這軍印…”
王霄沉默著。麵具後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冰冷的視線似乎穿透了月洞門，落向了更遙遠、更黑暗的西北方向。
西境軍統領，趙天罡。
這個名字，在神霄國軍方重如泰山。戰神三階的修為，手握二十萬雄兵，坐鎮西北邊陲，權勢熏天。即便是帝王，對其也多有倚重。
李家？在趙天罡眼中，恐怕連一條狗都不如。
屠戮一個商賈滿門，嫁禍給地方豪強…這種卑劣肮臟的手段，若真是趙天罡的手筆，那他的目的絕不會是區區一個陳家或李家！這更像是一步棋，一步投石問路的棋！是在試探…試探執法隊的反應？試探王霄的底線？還是…另有所圖？
王霄的指尖，在玄色長袍寬大的袖中，極其輕微地摩挲了一下。仿佛那裡藏著一件能勾起某些冰冷回憶的東西。
“林蒼。”
王霄的聲音很輕，如同自語。
但這兩個字落在李莽耳中，卻讓他渾身一震！
林蒼！
執法隊中，一個如同影子般的存在。極少露麵，極少出手，卻擁有著令人膽寒的戰力——戰神一階！他是王霄手中最鋒利、也最隱秘的那把刀！
王霄的話音剛落，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霄身後三步之外。他出現的如此突兀，仿佛一直就站在那裡，隻是無人察覺。
來人同樣穿著玄黑色的執法隊製服，但款式似乎更加貼身、更加利於潛行。臉上沒有任何遮擋，卻奇異地籠罩著一層模糊的陰影，讓人看不清具體容貌，隻能隱約看到一雙銳利如鷹隼、卻又平靜無波的眼眸。他身材並不高大，甚至顯得有些精瘦，但站在那裡，卻如同一根插在峭壁上的標槍，帶著一種不動如山的沉穩和隨時能撕裂一切的鋒銳感。
正是林蒼！
他沒有行禮，隻是微微垂首，如同影子在回應光源。
王霄的目光依舊投向西北的黑暗，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命令：
“去西境軍。”
“查清這軍印的源頭。”
“查清趙天罡。”
“查清…李家與他之間，究竟有多少見不得光的勾連。”
“任何阻礙…”
王霄的聲音停頓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清除。”
最後兩個字，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冰冷殺機。
林蒼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隻是那籠罩在陰影中的頭顱，更低地垂了一下。一道極其微弱、幾乎難以感知的玄氣波動在他身上一閃而逝。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點，無聲無息地淡化、扭曲，然後徹底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
整個後堂，隻剩下搖曳的燈火，刺鼻的血腥味，冰冷的屍體，以及那麵觸目驚心的影壁血痕。
王霄緩緩轉過身。
冰冷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單膝跪地的李莽身上。
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得李莽頭皮發麻。
“你，”王霄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清理完這裡之後，立刻徹查青州執法隊。”
李莽猛地抬頭：“主上？！”
“李家，為何能提前得到線索？”王霄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李崇山，為何如此篤定執法隊無權動他？”
“他口中的張奎副隊長，查！”
王霄的目光掃過地上那些白布覆蓋的屍體，掃過這滿屋的血腥狼藉，最後落回李莽那張寫滿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臉上。
“執法者的刀，若染了臟血…”
王霄的聲音如同冰封的寒潭，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
“罪加三等。”
李莽渾身劇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遍全身！主上…這是在懷疑執法隊內部出了問題？！
他猛地低下頭，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還殘留著血汙的地麵上：
“卑職…遵命！必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隱藏極深的惶恐。如果連執法隊內部都出了問題…這青州的水，到底有多深？有多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