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王秀蘭。
女人閉著眼睛,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連接著旁邊發出滴滴聲的儀器,臉因為病痛的折磨而顯得浮腫,但睡得很安詳。
護士說,手術很成功,腎源質量非常好,現在就等她醒過來,度過危險期。
林晚晚就那麼靜靜地站著,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看著那個用自己的尊嚴換來生機的女人。
她沒有哭。
眼淚在那一夜,已經流乾了。
她隻是看著,把這張臉,刻進腦子裡。
在醫院待了半個小時,她就走了。
找了個離醫院不遠的快捷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個房間。
房間很小,陳設簡單,空氣裡有一股廉價消毒水的味道。
當她把門反鎖的那一刻,一種久違的安全感,才終於包裹住她。
她把自己扔在床上,盯著泛黃的天花板,一動不動。
身體的疲憊和疼痛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不能倒下。
她就這麼躺了很久,直到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外賣軟件的推送。
林晚晚的眼神動了動。
她坐起身,點開那個橙色的app,手指熟練地劃過美食、甜品,最後停在了“送藥上門”的板塊。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點著,將一樣樣東西,冷靜地加進購物車。
雲南白藥氣霧劑。
紅花油。
布洛芬緩釋膠囊。
活血化瘀的膏藥貼。
大劑量的維生素c泡騰片。
還有一支電子體溫計。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能處理這身傷的藥,都買了一遍。
她不能去醫院,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樣子。
下完單,她看著手機屏幕上“騎手已接單”的字樣,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那口氣裡,帶著散不儘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涼意。
靠自己。
一切,都隻能靠自己了。
林晚晚是被餓醒的。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上那塊圓形的黴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大腦才開始重新運轉。
渾身上下,像是被大卡車碾過一遍。
特彆是某些不可言說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骨頭縫裡都透著酸軟。
她動了動手指,然後撐著床墊,動作緩慢地坐了起來。
每一下拉扯,都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房間裡還是那股廉價消毒水的味道,混著她身上雲南白藥氣霧劑的古怪藥味。
床頭櫃上,外賣買的藥和礦泉水瓶東倒西歪。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下午三點。
原來她已經睡了快一天一夜。
胃裡空得發慌,叫囂著需要補充能量。
她劃開手機,熟練地點開外賣軟件。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最後停在一家評分很高的漢堡店。
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雙層芝士牛肉堡套餐,可樂要加大,另外又加了一份炸雞翅和一份薯角。
全是高熱量,高油脂的垃圾食品。
隻有這些東西,才能最快地填滿她空洞的胃,給她最直接的能量補充。
下完單,她靠在床頭,目光落在了被她隨手扔在枕頭邊的,那張來自顧子昂的銀行卡上。
黑色的卡麵,在昏暗的光線裡,泛著冷硬的光。
林晚晚盯著它看了幾秒,然後拿了過來。
她沒有立刻去查餘額。
而是先點開了手機銀行app,輸入密碼,登錄了自己的賬戶。
看到那個熟悉的數字時,她才伸手,將那張黑色的卡翻了過來。
背麵有一串手寫的初始密碼。
林晚晚麵無表情地打開了轉賬界麵,輸入卡號,然後輸入密碼。
她沒有點查詢餘額。
而是直接在轉賬金額那一欄,輸入了一個“2”。
然後開始在後麵加“0”。
一個。
兩個。
...
五個。
二十萬。
她點了下一步。
屏幕上沒有跳出“餘額不足”的提示,而是直接進入了確認轉賬的頁麵。
林晚晚看著那個數字,眼神裡沒有任何波瀾。
她點了確認。
輸入支付密碼。
【您的尾號xxxx賬戶於x月x日15時12分完成轉賬交易,金額200,000.00元,當前賬戶可用餘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