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禮在之前,剛和謝修煜見了一麵。
對方和他一樣,都在商業宴會的角落處,露出無聊到近乎生出倦意的表情,隻是他掩飾得更好一些。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偽裝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或者說,當他一直偽裝出表麵溫和體貼的君子模樣時,他的本質,能否隨之改變一些呢?
季景禮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挑撥謝修煜去嘗試的方法,應當是失敗了。
真可惜。
新準備的彆墅派不上用場了。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謝修煜問得隨意,那英俊的眉目在燈光下被分割得明暗交錯,看不太清楚他的情緒。
隻是手握著的紅酒一滴未動,在燈光下晃蕩。
季景禮放下手中的酒,平靜道:“做錯什麼?我還以為你從不會反思自己。”
他曾經也以為,他不會後悔自己做的任何決定。
“沒有反思。隻是想不明白。”
謝修煜側頭看他,語氣微微加快,“我的生日宴會,你記得嗎?……路玥來過。”
生日宴會。
一個詞,就將季景禮的思緒帶回那場有些混亂的宴會現場。
隨後。
轉到路玥凝著淚水的臉上。
那時候的她看起來可憐又脆弱,透明的液體倒映在她瞳孔裡,像是被掐斷了的百合莖,連花瓣尖端都微微蜷縮,顯出一種似是發泄又似疲憊的情緒來。
那時候的路玥說什麼?
說她隻是晚上出校,被車蹭傷而覺得委屈。
如果是去了生日宴會,那麼一切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謝修煜聽季景禮說完,也皺起眉:“你是說,她哭了?”
在確認路玥身份後,他已經完全回憶起了那晚的事。
他為纏繞他整夜的發絲與幽微香氣而難眠,也同樣因為他失去理智而粗暴的行為而覺出幾分愧疚。
路玥哭……
是因為她嗎?
他低頭,沉默片刻:“有一部分我的責任。”
不過。
“路玥那時候,躲在了二樓的衣櫃裡。她如果想來宴會,有很多理由,沒有必要自己換了衣服躲進去。她瞞了我們那麼久,應該是不想自己身份被發現的。”
季景禮:“她自己偷偷離開,也是不想被發現。”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變得有些意味不明:“……所以,她為什麼會來?”
酒杯中液體的晃動倏然停止。
連帶著摩挲著酒杯杯壁的指腹也不再動作。
謝修煜微微抬頭,手指處的金屬戒指折射出些許冷光,肌腱微微繃緊,在皮膚下如同起伏的刀鋒。
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季景禮露出一個微笑。
他們都察覺到了不對。
隻是缺少對照答案的機會。
“既然你告訴了我這件事,那我也分享一點情報。”
季景禮單手抵在欄杆上,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卻隻讓人覺得冷。
“路玥在入學後,打了一段時間壓製激素的針,對身體的影響很大。”
謝修煜眯起眼。
“難怪。她的體檢報告很糟糕。我還以為……”
季景禮:“她有告訴過你原因嗎?為什麼要扮作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