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山穀間的光線像一層溫柔的紗，籠罩著昨夜燃燒過的篝火。林凡第一個睜開眼，手掌微動，命焰火龍的溫度順著指尖緩緩鋪開，把夜裡滲入骨縫的寒意驅散。
他環顧四周——蘇若雪靠在石壁邊，睡得很淺，眉宇間仍帶著一絲防備的倦意；陸遠盤坐在不遠處，器具散落在膝前，像是夜裡演算到最後一刻才沉沉睡去；白靈則蜷在火堆旁，掌心那枚殘片泛著淡淡的冷光，與她胸口的起伏節奏一致。
林凡輕輕走過去，蹲在白靈身旁，目光柔和地停留在她麵上。昨夜她與殘片搏鬥意誌的場景仍曆曆在目，那份倔強與溫順交織的模樣，讓他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憐惜。
“又在看她？”蘇若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淺淺笑意。林凡回頭，看到她正靠著石壁抬頭望他，眼神裡沒有責怪，隻有對他小小的調侃。
“怕她還在夢裡掙紮。”林凡輕聲解釋。
白靈似乎被他們的談話驚醒，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睛。她的眸子裡一開始還有一絲茫然，隨即聚焦在林凡臉上：“我沒事，隻是……昨夜做了個夢。”
“夢到什麼？”陸遠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他揉了揉太陽穴，慢慢站起來。
白靈低頭撫摸殘片，聲音輕得像怕驚擾空氣：“夢裡有一條深不可測的裂穀，穀底漂浮著無數光點，那些光點彙聚成一行字——‘影淵斷穀，筆鋒溯源’。我還看到……一隻手，握著和這殘片相似的東西。”
“那手……是暗影的嗎？”蘇若雪眉頭一皺。
“不像。”白靈搖頭，“更像一個寫字的人，他的指尖有微光，每落下一筆，周圍的霧氣就散開一些。”
陸遠拿起自己的小裝置，調出一幅圖形：“我昨晚推算了一夜，根據殘片的符號和周圍地形，初步畫出了前往影淵斷穀的坐標圖。”
他把圖亮給眾人看，圖上是一條彎曲的路線，儘頭標著一個漩渦狀的符號，“那裡很可能是‘初代執筆者’留下的某種陣點，或是暗影的寄宿之地。”
林凡目光沉靜：“既然已經鎖定方向，就該出發。”
他說完，伸手輕輕拍了拍白靈的肩膀，聲音溫和又篤定：“夢隻是夢，不會決定你。無論暗影還是所謂執筆者，它們都彆想控製你的路。”
白靈抬眼看他，輕輕“嗯”了一聲，握住殘片的手明顯放鬆了些。
然而，就在眾人整理行裝時，穀口的晨霧忽然翻滾起來，一股細微而冰冷的氣息滲入其中，像一條潛伏的蛇，悄然遊入他們的結界範圍。陸遠迅速掐訣，幾道符光立刻閃爍，擋住那股氣息的去路，可氣息在空中化作一個模糊的符號，緩緩漂浮，似乎在提醒他們——“我們在看著你們。”
蘇若雪攥緊手中的劍，冷聲道：“這是在挑釁。”
林凡目光一凝，抬手揮出一縷命焰，火光瞬間將那符號點燃，化為虛無。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語調平靜而堅決：“那就讓它看夠——隻要我們還在路上，它就沒有機會。”
他回頭看著三人，眼神裡透出一股無聲的力量：“整裝，出發。”
幾人默契地應聲，背起行囊，沿著晨霧中的石徑向外走去。霧氣在腳下緩緩散開，仿佛為他們讓路，而更遠處，陰影卻正無聲地蔓延，像在靜靜等待獵物靠近它的心臟
林凡的腳步輕輕一頓，胸腔裡那股躁動終於漸漸平息，他抬眼望向遠處的霧障。
“影淵斷穀……”他輕聲呢喃，語氣裡多了幾分凝重，“看來真正的麻煩，還在那邊。”
蘇若雪靠在他身旁，手指緊扣住他的手腕，仿佛這樣能將那股陰冷的餘韻從他體內抽走。她抬頭看著林凡：“你打算立刻去嗎？影淵斷穀從未有人能全身而退，我們甚至連裡麵究竟有什麼都沒查清。”
“我不會貿然闖進去。”林凡搖頭，眼底卻閃過一抹決然，“但暗影不會就此罷手，‘初代執筆者’的名字已經被提起，這意味著命魂界更深的秘密正在被撕開。等我們穩住命魂台的秩序，再去探查那片穀底。”
白靈蹲在不遠處，盯著地麵上殘留的影絲，神情前所未有地鄭重：“暗影最後那一擊裡，藏著一絲不屬於它的意誌，像是……有人在引導它。”
“有人？”陸遠眉峰緊皺，“你是說暗影並非獨立存在？”
“也許是，也許不是。”白靈輕聲道，“但我敢肯定，‘初代執筆者’與那股意誌脫不開關係。”
林凡俯下身，手指拂過那些幾近透明的黑色裂紋，靈魂深處一陣輕微刺痛——那是一種隻有他能感知的信號。
“這股力量並非單純的暗影殘渣，更像是被某種書寫之力‘修訂’過。”林凡沉聲說，“它的軌跡與吞天塔裡記錄的‘命痕筆跡’非常相似。”
蘇若雪屏住呼吸：“你懷疑初代執筆者能在命魂之外，直接乾預影子？”
林凡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目光越過戰場的殘骸，看向遠方正逐漸亮起的晨光。他心裡清楚，這一切隻是開始，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顯現。
風起雲動，戰場的血腥味被吹得越來越淡，但空氣裡的緊張感卻沒有減弱分毫。
陸遠環顧四周：“我們得先處理這裡的善後，免得消息傳得太快，引來命狩殘部或者其他窺探之人。”
“對，先穩住局麵。”林凡點頭，“命魂台還要有人主持，不能讓暗影留下的恐懼蔓延開來。”
白靈眸光一閃，取出一方小巧的青玉鏡，將周圍殘留的影息一點點吸入鏡內：“我會把這些樣本帶回去，或許能追溯到暗影真正的源頭。”
蘇若雪撫了撫林凡的袖口，輕聲提醒：“你也得休息一會兒，不要再硬撐。”
林凡笑了笑，眼神柔和片刻，卻很快又恢複了那份沉穩與鋒銳。他握住蘇若雪的手，指尖微微用力：“放心，我沒事。”
他們沿著碎裂的石階緩緩往下走，腳步聲在清晨的薄霧裡回蕩，仿佛為這場戰鬥寫下最後一行注腳。
遠處，影淵斷穀上方的雲層突然翻湧了一下，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在霧後緩緩睜眼——
一道幾不可聞的低語，順著氣流滑入林凡的耳中：
“命筆未停，執筆者在望。”
林凡驟然停步，眼底的平靜被一瞬打破。他看向那片穀地的方向，眸光愈發深邃：“初代執筆者……你究竟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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