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放下炭筆,走到窗邊,望著城外敵軍營地稀疏的燈火:“因為他輸不起。”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冷峭,“安祿山死後,他靠弑父才坐穩位置,要是連個潼關都拿不下來,史思明舊部那些人肯定會趁機奪權。史思明雖然死了,但他家族裡的那些人物以及忠誠於他的舊部,勢力依然龐大,而且深深紮根在範陽地區”
他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卷地圖,指著洛陽的方向:“夜影衛傳來消息,安慶緒的糧道已經被咱們的人切斷,城裡的百姓開始暴動了。他現在就是困獸猶鬥,想靠一場大勝穩住軍心。”
琉璃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所以明天會是最慘烈的一天。”
“是,但也會是最後一天。”易林的目光堅定,“隻要咱們守住明天,他的軍隊就會不戰自潰。”他拿起桌上的新戰術圖,“這些調整雖然簡單,卻能讓弟兄們的生存率提高一倍。”
帳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李晟帶著幾個校尉來複命,他們的鎧甲上都沾著木屑和鐵屑,顯然剛從工坊過來。“大人,改裝的火槍已經趕製出三百支,長刺刀和小型炸藥包也各備了五百個。”李晟單膝跪地,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弟兄們都卯著勁呢,就等明天給敵軍點顏色看看!”
易林扶起他,目光掃過幾個麵帶倦容的校尉:“讓弟兄們輪流休息,養足精神。告訴他們,明天不是為了朝廷,不是為了軍功,是為了身後的長安,為了家裡的爹娘和孩子。”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安慶緒想用屍體堆開城門?那就讓他們來試試!看看是他們的屍體多,還是咱們的子彈多!”
校尉們齊聲呐喊,聲音震得帳頂的灰塵簌簌落下。李晟拔出佩刀,刀尖指向城外:“末將這就去傳令!讓弟兄們都知道,明天咱們要讓安慶緒的人有來無回!”
……
安慶緒的中軍帳裡,燭火被狂怒的氣流掀得獵獵作響。安守忠跪在地上,頭幾乎貼到冰冷的地麵,甲胄上的血汙已經凝固成暗紅色,那是白天攻城時留下的。
“廢物!都是廢物!”安慶緒的吼聲在帳內回蕩,他一腳踹翻案幾,鎏金酒壺在地上滾出老遠,酒液濺在安守忠的背上,“五萬人!我給了你五萬人!連個城牆都爬不上去!”
安守忠渾身顫抖,卻不敢辯解。白天的進攻讓他損失了近萬兵力,最精銳的“曳落河”騎兵也折損過半,現在他手裡能調動的,隻剩下不到三萬疲憊不堪的殘兵。
“陛下息怒,”帳下的謀士顫顫巍巍地開口,“唐軍的火器太過厲害,尤其是那種能連續射擊的火槍……”
“閉嘴!”安慶緒的彎刀突然劈向謀士,刀刃擦著對方的耳朵劃過,釘在身後的帳壁上,“什麼火器厲害?是你們怕死!是你們貪生怕死!”
他拔出刀,走到安守忠麵前,刀刃貼著對方的脖子:“明天一早,全軍出擊!步卒在前,騎兵在後,就算用人堆,也要堆開潼關的城門!”
安守忠的身體劇烈顫抖,脖子上的皮膚被刀刃劃破,滲出血珠:“陛下,弟兄們已經三天沒吃飽了,再強攻……”
“沒吃飽?”安慶緒冷笑一聲,一腳踩在他的手背上,“那就讓他們去潼關城裡吃!金銀珠寶、美酒佳肴,裡麵什麼都有!誰先衝進去,誰就先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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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提高聲音,對著帳外喊道:“傳我命令!明天卯時,擂鼓三通後,全軍進攻!後退者,斬!”
帳外的親兵領命而去,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沉重。安守忠看著安慶緒猙獰的臉,突然覺得一陣絕望。他知道這是自殺式的進攻,就算能攻下潼關,剩下的人也不夠守住,但他不敢違抗——安慶緒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他艱難地開口,“要不要讓投石機營再試試?”
“試個屁!”安慶緒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那些破木頭早就被唐軍的火槍打爛了!明天不用那些沒用的,就用人!我就不信,他們的子彈能打死所有人!”
安守忠掙紮著爬起來,嘴角流著血。他望著安慶緒瘋狂的眼神,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明天的潼關城下,注定會變成血流成河的屠宰場,而他和那些疲憊的士兵,就是被驅趕著走向死亡的牛羊。
“還愣著乾什麼?”安慶緒的刀又舉了起來,“去傳令!讓所有士兵今晚吃飽喝足,明天卯時,我要看到潼關的城門被踏平!”
安守忠踉踉蹌蹌地走出帳外,夜風吹在他流血的手背上,冰冷刺骨。他望著帳外稀稀拉拉的篝火,士兵們蜷縮在火堆旁,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歡笑,隻有沉重的歎息和壓抑的咳嗽聲。
一個老兵抱著槍坐在地上,槍托上貼著他妻兒的畫像。安守忠走過去時,他甚至沒有抬頭,隻是喃喃自語:“明天……就能回家了吧……”
安守忠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他突然覺得,自己明天要驅趕著這些人去送死,或許比安慶緒的瘋狂更可悲。但他沒有選擇,隻能轉身走向傳令兵的帳篷,嘴裡機械地重複著:“卯時進攻……後退者,斬……”
遠處的潼關主城,燈火如同繁星般點綴在黑暗中,那裡的士兵們或許正在休息,或許正在擦拭武器,他們不知道,一場決定生死的血戰,即將在黎明時分拉開序幕。而雙方的指揮官,都在為這場戰鬥做著最後的準備,一個在精心謀劃,一個在瘋狂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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